綠皮火車在開動的時候總有種坐在搖籃裏的感覺,車廂持續晃悠,車輪與鐵軌持續不斷的碰撞所發出的單調而有節奏的聲響很是催眠,蕭涇渭從一場沉沉的夢境裏醒過來,他還有些迷糊,看了看周圍一張張陌生的臉,大都是緊閉雙眼,倚靠著睡眠來打發時間,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
蕭涇渭的眉心處尖銳刺痛,夢裏爸媽和妹妹的臉漸漸淡了。此時距離那一場毀掉了整個蕭家的大變故,時間已過去了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是極其漫長枯燥的歲月,他一個人,摸爬滾打,活的像是野地裏的雜草,風吹不倒,雪凍不死,隻要有反春風拂過,給他一絲希望,就總能找到辦法,頑強的存活下去。
蕭涇渭的身上充分展示了一個人的韌性能有多強多大,蕭家經曆了家毀人亡的大變故之後,唯一還存在的他,生命裏隻剩下了兩件事,第一是想辦法找妹妹,第二是想辦法好好學習。
他始終記得蕭父所說的話,一個人的成功來源於一個人的眼界,眼界有多寬,決定他能走多遠。開闊眼界的方式有很多種,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交往很多的人,品味各式各樣的人生……
七十年代末,生活條件極其受限,蕭涇渭似乎隻有瘋狂讀書的唯一方式,來作為重啟人生的希望。
這事兒想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孤身生存的小孩子,吃不飽,穿不暖,沒親人,沒倚靠
,他本可以有一百種理由去墮落,但他卻始終堅持以最難最笨拙的方式,填平了少年時代裏的所有憤恨不平。
如今,終是不負苦心,他長大了,學有所成,此時背包裏裝著來自於河南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正在趕赴鄭州的旅途當中。
新的未來已然開啟,他想,下一個十二年,即使再差再辛苦,也不會比上一個十二年更難了吧。
火車開始報站,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蕭涇渭開始整理行李,他的東西實在是少的可憐,一個打了補丁的布包,裝著的就是他整個的家。
正忙活著,遠處一道暴怒聲打斷了他煩亂的思緒:“剛剛就看你一直圍著我這兒轉來轉去,我就覺得你是不懷好意,現在被我抓住了把,你這個小偷,趕緊把剛剛偷走的東西交出來。”
“我不是小偷,沒有偷東西。”女孩堅決否認,“你不要誣賴好人。”
“沒有偷?那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東西,就是你藏在身後的右手,你敢不敢伸出來給我看?”
人高馬大的男人一個健步衝上前去,絲毫不理會女孩的掙紮,想要強迫她伸出手。
沒想到,這女孩看著瘦小,卻一點都不慫,她靈巧的左躲右閃,發現實在是甩不掉對方,她彎身蹲下,衝著男人雙腿間最脆弱的部分,直接抽打了一拳。
看動作是輕描淡寫,可傷害性卻是真的不小。
男人發出了扭曲的尖叫聲,捂著褲襠,原地
蹦蹦跳跳的轉著圈。
“你是不是看我是女的,就覺得我好欺負?我警告你,休想。你敢惹我,我就對你不客氣。”女孩不客氣的揮舞著拳頭,聽著口音是東北那邊的。
男人咬牙切齒的低吼:“你這個小偷,你居然還敢行凶,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點喊乘務員,快點報警啊,這裏有人偷竊不成,直接翻臉打人。”
男人的身材與女孩的嬌小形成了鮮明對比,最可笑的是,瘋狂呼喊的人居然是看起來占有十足優勢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