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舒雅姐給兄長繡的,在他的幻境裏,他在山裏找到了哥哥,與他一同回了車狐。
哥哥跟舒雅姐成了親,生了一個孩子,還種下了很大一片的桃林。
就像平龍山這片一樣。
可惜一朝夢醒,都成了空。
岐山提著一壺酒,在岐關墓前枯坐到入夜。
今夜的月色很好,李蓮花與李相夷並肩坐在屋頂,邊上就是前兩日被打砸得亂七八糟的房間。
一人手裏拎著一壺酒,李相夷看著那輪月亮,又想起來先前問過的問題。
“李蓮花,你說我們這算是對飲,還是獨酌?”
上一回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總覺得心頭尚有不安。
但這一回,心裏的石頭已經徹底落了地。
他雖然不懂醫,但有眼,會看。
李蓮花如今的氣色和狀態,比起他遇見此人的這幾個月的任何時候都好。
今夜的風是冷的,但李蓮花不咳了。
他很高興。
不等李蓮花回話,邊上縱躍而來一道人影。
笛飛聲提著酒,輕飄飄的落在他二人身側。
他一撩衣袍在李蓮花另一邊坐下,“何必糾結於此,算上本尊便是對飲。”
此言有理,三人相視一笑,抬手碰杯。
樓下一處院落傳來幾許異動,幾人垂眼看過去,是雲彼丘正帶著角麗譙翻越屋舍,趁著月色逃離。
李相夷仰頭灌了一口酒,瞥了一眼,沒做理會。
笛飛聲挑眉,“不追?”
李相夷沒說話,放鬆身軀仰躺下去,手肘搭在房脊上。
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李蓮花好笑的搖頭,“他隻綁了人,一沒下藥二沒搜身,根本就沒打算留住這兩個人。”
笛飛聲不明所以,“那抓了做什麼?”
李相夷道,“算還雲彼丘一個人情。”
連他一塊綁,是給他一個選擇。
若他還是救了角麗譙,便算與四顧門劃清界限,徹底站在了角麗譙那邊。
那今後江湖重逢,四顧門也不會再對他留手。
他冷哼了一聲,“好個雲軍師,癡心不悔,當得一代情聖。”
李蓮花擺了擺手,“哎,我看這角麗譙也未嚐無心。”
他思來想去,角麗譙千裏迢迢來趟這趟渾水,恐怕是為了雲彼丘。
為了替他找回那段,被她親手抹除的記憶。
說起來,角麗譙對笛飛聲上心,無非是因為當年英雄救美的無心之舉。
而後又因他對角麗譙這份癡心視而不見,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
如今看來,此二人有過共患難。
如今雲彼丘又忘了前因後果,冷淡疏遠,也成了角麗譙放不下的那一個。
若說她是為雲彼丘而來,的確不無可能。
李相夷顯然不想再多提那個叛逃而去的軍師,朝李蓮花舉起酒壺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蓮花抬起酒碰了一下,“今日不是剛與你說了嗎,回蓮花樓。”
多虧了明蕭,天下之大,總算有一處可容身。
李相夷自然是問的回蓮花樓之後,但這之後太長了,索性鎖定一句話去問。
“什麼時候跟我回雲隱山?”
李蓮花想了想,這回答得很認真,“中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