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惠笑著起身相送,行至門前,才將目光轉向邊上的李相夷,“李門主,在下有幾句話想與你單獨談談。”
李相夷回頭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扭頭對李蓮花幾人道,“不必等我,你們先回去吧。”
目光掃過笛飛聲,兩人相視,目光短暫相接。
而後各自散開,一個往裏踏回廳中,一個轉身邁步離去。
李蓮花偏頭看了兩眼,心中略有思忖。
一行人回了和光院,郭正山腳步沒有半分停歇,進藥房去準備了。
蓮花樓主仆二人在桌前落座,李蓮花道,“明蕭,百脈散我已經下了,今晚就麻煩你了。”
風明蕭看向一邊站著的笛飛聲道,“勞笛盟主入座,讓在下替你斷斷脈象。”
笛飛聲沒有動,李蓮花這才轉過去,上下看他兩眼。
“談你的事兒呢,怎麼心不在焉的?”
笛飛聲這才回神,低頭看向他,“怎麼了?”
“坐下,人大夫要給你把脈。”
笛飛聲這才撩開衣袍坐下,將手伸了出去。
李蓮花上下打量他,皺起眉頭,“你好好與我說說,外麵到底出什麼事了。”
笛飛聲蹙眉許久,才道,“單孤刀來了。”
李蓮花錯愕的一抬眼,“他怎麼來了?”
想了想又問,“人在哪裏,來做什麼的。”
笛飛聲道,“在山下城中,具體來做什麼,我的人還在查。”
他是唯一知道李蓮花那十年的人,也知道單孤刀曾負他良多。
所以在今早接到消息後,才會如此介懷。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來了,實在叫人膈應不安。
“早知他來,本尊昨夜就不該喝那杯酒。”
說話間,眼底顯露一抹殺意,“這種人一刀殺了才算安心。”
李蓮花看他一眼,有些好笑。
“年輕人,殺氣別這麼重。”
他現在這副樣子,跟當初中了修羅草時別無二致。
不,現在看著更有趣,就像被剪去利爪的老虎,有些說不出的可愛。
“他來就來,能不能進得了天機山莊尚且難說,你別想這麼多。”
李蓮花端起茶杯,神思幾轉。
想來何堂主留下李相夷,怕也是與此有關。
待他回來,好好問個清楚。
風明蕭把過脈,眼底閃過幾許詫異。
“樓主放心,笛盟主的脈象很穩定。”
“雖筋脈盡廢,卻有一股平和之力維係氣血。”
這股內力,與李蓮花體內的那股力量有些相似。
但他並沒有多問,樓主要做什麼,自然是他的自由。
“待我以金針療養,輔以藥浴,持續三日便能大成。”
李蓮花點頭,“辛苦你了。”
笛飛聲也難得禮貌朝他頷首,“有勞。”
藥房裏的郭正山做好萬全準備,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
幾人便停止了這個話題。
“長嶺,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郭正山將托盤放在桌上,溫和的開口道。
風明蕭淡淡一笑,坐正身軀。
“無礙。”
從小到大,什麼樣的疼他沒受過,什麼樣的苦沒吃過。
隻要能想起娘親的死因,便是要他再受那萬痋噬骨之痛,他也甘願。
郭正山抬手拆下他頭頂的發冠,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而下。
他抬手取一枚金針,將那玉瓶的塞子撥開。
金針探入瓶中,蘸取一縷清亮的凝露,飛針而落。
風明蕭眉頭一皺,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很快,接連蘸取凝露的十二根銀針紛然下落,埋入風明蕭頭頂十二處大穴。
腦中短暫的餘熱過後,一陣尖銳的刺痛驟然炸開。
撕裂一般的疼痛侵襲來,讓風明蕭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被從中間切割成無數塊。
他攥緊雙拳,咬緊牙關痛吟出聲,麵色白如金紙,滿臉都是涔涔冷汗。
痛楚令他神智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也分不清是真是幻。
再度睜眼,麵前是一片鮮血染紅的小院。
他藏身於木柴之中,渾身顫抖,一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景象,捂住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