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不知道他究竟聽了多少,硬著頭皮笑了一聲,“誒,李門主謬讚了。”
好個李蓮花,打蛇隨棍上是吧。
李相夷抬手按上他靠的那根竹子,猛地往後一壓。
李蓮花驟然失了倚仗,踉蹌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形白他一眼,“幼稚。”
李相夷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我年少氣盛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幼稚點怎麼了?”
好嘛,都聽見了。
這都會背了。
他自知理虧,沒再接話,邊上站了許久的方多病這才開了口。
“李師父,你們認識?”
他這一聲李師父,喊得兩人一道回過頭去。
李相夷來得早,從他手裏那把木劍,其實已經想起了這孩子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
他眼眉一挑,問了一句,“叫誰呢?”
李蓮花歎了一聲,這連著姓呢,自然是叫他。
“認識,我們今日一道來的。”
方多病抿唇左右看了兩人一眼,“你們關係不好嗎。”
李相夷彎下腰拍了拍方多病的肩頭,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身量卻不足尋常十歲的孩童。
“小朋友,這有時候呢,不能隻看表麵。”
“你反過來想想,我聽到他這麼說我卻不生氣,這說明什麼?”
方多病若有所思,“說明你們關係很好。”
李相夷頷首,一臉讚許,“哎,對了。”
“你那一百招劍式,練得如何?”
方多病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又很快暗淡下去,低下頭道。
“還差十三招。”
李相夷笑道,“不著急,慢慢來。”
“我在四顧門等你。”
方多病那雙清黑的眼眸霎時亮得驚人,重重的點頭。
邊上的李蓮花看得眼眶有些發澀,將目光轉向一側。
兩個臭小子,還真是緣分不淺。
他撐身站起來,開口道。
“行了行了,回去吧,明蕭還在等我們呢。”
說罷,轉身邁步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他這趟出來,就是來帶方小寶去診脈的。
李相夷隨著他踏步離去,方多病看著那抹紅色的背影,有些低落,眸光中頗為不舍。
然而下一刻,那道身影停了下來,回身看著他。
“發什麼愣呢,跟上。”
小少年麵上頃刻便漾開笑意,他抬腳跟上李相夷,從竹林下快跑出來。
沐浴了一身冬日陽光,暖得像是要將他枯瘦矮小的身軀點燃。
竹林往前是一片演武場,但此往來的行人眾多,即便他們從來不敢議論什麼。
方多病也不願在人前丟人,這才躲到空寂的竹林中練武。
李蓮花與李相夷並肩而行,後頭墜著個小尾巴,一路回到和光院。
這院子十分寬廣,四正四隅八間廂房,距竹林並不遠。
水榭亭台,飛簷青瓦,布局端方規整。
倒是極符合那和光同塵幾個大字。
回去的時候,何曉鳳還沒走,與笛飛聲一同坐在庭中柳下石桌前。
看著和諧,實際上笛飛聲低頭翻書,隻有她一人滔滔不絕的說話,笛飛聲實在不太理她。
她倒不是沒走,她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