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教訓起人來真狠,半點不給他留麵子。
李相夷不是不聽勸的人,他隻是不聽那些比他弱的人勸。
李蓮花被他這帶幾分委屈的樣子逗笑,抬手去撿黑子,又將含笑的眼眸轉向笛飛聲。
怎麼也算幫他報了上午的一箭之仇,總該高興了吧?
不料笛飛聲一對上他溫和的笑,直接把臉側開了。
經過剛才那一盤,他怎麼看都覺得李蓮花像個笑麵虎。
有了對比才知道,他對自己實在是太客氣了。
“李蓮花。”
樓上傳來一聲喚,李蓮花抬眼看去,便見角麗譙撐著圍欄往這邊看過來,似是剛午睡醒,神態有些慵懶。
“我餓了,想吃紅湯燴魚。”
李蓮花把最後兩顆子撂進棋簍裏,有些好笑的搖頭。
“我說角大美女,你可真夠不客氣的。”
李相夷也笑了一聲,“你還點上菜了,真是半點沒有作為階下囚的意識。”
笛飛聲沒說話,回頭一記冷眼掃過去。
角麗譙打了個哈欠,白了底下的三個男人一眼,轉身回了房中。
把江湖第一美人當階下囚,三塊不解風情的木頭,真是物以類聚。
李蓮花看了一眼天色,“確實該做飯了。”
他起身上樓,將要買的菜寫在一張紙上,遞給跟來的無顏。
無顏接過去看了一眼,那菜單上,的確是定了兩條魚的。
時值正午,想來郭正山的針灸也結束了,李蓮花便去了那邊打算看上一眼。
推開虛掩的房門,便見父子二人正沉默著坐在桌前。
風明蕭頭上的金針已經取下來了,臉上纏了一層繃帶,外敷了一些明目利眼的藥。
“樓主。”
風明蕭回過身,朝他微微頷首。
李蓮花邁步進去,“今日覺得如何了?”
風明蕭點了點頭,“已經能感覺到外麵的光影了。”
李蓮花眉峰微挑,不愧是半個明鏡台傳人,二十年的失明說治就治。
他抬腳過去,在桌邊坐下,“聊什麼呢。”
他來的時候氣氛安靜得像兩個啞巴麵對麵。
郭正山輕歎一聲,“我方才與他說了冰魄針的事,問他什麼打算。”
李蓮花頷首,這就不奇怪了。
風明蕭抬起頭,正對郭正山,“我想取出來。”
“我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知道我娘究竟是怎麼死的。”
郭正山目中閃過欣慰,重重點頭,“好。”
李蓮花卻想起來一個問題,“郭大夫,我記得你說,這冰魄針已經長在了明蕭百會穴,你打算如何取出來?”
郭正山道,“這冰魄針材質特殊,隻溶於我夫人的冰魄露。”
說著,朝風明蕭問道,“嶺兒,那日你給我看過的玉墜還帶著嗎?”
風明蕭點了點頭,摸索著從脖子上取下那枚玉墜。
郭正山接過墜子,迎著太陽光輕輕晃了一下,晶瑩剔透的玉墜裏麵似有液體緩慢流轉。
“冰魄露就在這裏麵。”
當年明珠煉製出冰魄露,便在嶺兒的吊墜裏注入了一些,用以養氣。
“隻是……”
他眉頭緊皺,手指摩挲著那枚玉佩。
李蓮花問,“隻是什麼?”
“隻是這玉墜是她以明鏡台的奇巧機關打造,如今要想打開,隻怕沒那麼容易。”
郭正山目露憂思,“稍有不慎,就會損毀玉墜。”
風明蕭的手一把搭在了玉墜上,搖了搖頭,“不行。”
這是他娘唯一留給他的遺物,帶在身邊二十年,若當真如此,這針他寧願不拔。
李蓮花眉鋒一挑,想起什麼一般,眼底漾起柔和的笑意,“專業的事,自然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