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全部情況了,醫生。”安吉爾夫人總結道。
醫生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病例,心中充滿了困惑。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對安吉爾夫人和那位警官講話。
“在我看來,這個病例非常有意思,也非常複雜。”醫生承認道,“首先,我想了解一下這個病人有沒有接觸過什麼奇怪的東西或者動物。您剛才提到的海螺,有沒有可能是某種外來的、含有毒性的物種?”
安吉爾夫人搖了搖頭,“我們調查過了,醫生。那種海螺是在本地很常見的,並沒有任何毒性。”
“哦。”醫生應了一聲,又在病曆上劃了一筆,“那麻煩您再給我描述一下他的症狀,好嗎?”
這次,警官接過話茬,“他的症狀非常奇特。他就像被某種力量控製了一樣,不時的在床翻滾,不斷的重複低吟‘Cthulhu(克蘇魯’這些個音節。我們甚至能看到他的身體在翻滾中扭曲變形。”
醫生吃了一驚,“變形?那麼他的身體有沒有出現什麼特殊的標記或者傷口?”
“沒有。”警官回答,“除了幾處正常的抓痕之外,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異常的痕跡。”
“抓痕?”醫生問,“是他自己抓的嗎?”
“不,”安吉爾夫人回答,“據我們推測,可能是他與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生物接觸過。”
醫生深吸了一口氣,“那麼,有關於你丈夫家族病史的資料嗎?那是叫安吉爾家族對吧,我沒記錯的話,那可是幾十年前的名門貴族。”
“對的,安吉爾家族。”安吉爾夫人回答,“他是這個家族最後一位繼承人,說來也是諷刺,延續了數個世紀的龐大家族,曆經多少年的風寒歲月,竟然從他父親那輩開始,幾十年的時間,就迅速衰落,現在像您這樣記得安吉爾家族的人不多了。我跟警官詳細翻閱了族譜和一切我們能找到的家族資料,但無法找到與像我先生這樣古怪的行為相吻合信息,不過他的父親,跟他父親的外祖父死因也是很古怪的,他父親早年喜歡冒險,去過很多地方,晚年將他的研究結果公諸於世得了個人類學家的名頭,老來得子,唯一的一個獨子就是他。”
“人類學家?是那個發現伏都教會祭祀咒語並翻譯成現代英文的安吉爾教授嗎?”警官插嘴道
“是啊,他父親是個偉大的人,很偉大,舉世無雙,我的父親十分敬佩他,可能是因為這樣我們兩家才通婚的吧”安吉爾夫人繼續說“他父親一生東奔西走,走南闖北,遇到過海盜劫掠,經曆過戰爭的炮火,被汙穢的伏都教會成員暗殺,綁架,甚至在警察發現他的時候他被高高懸掛在絞刑架上,等待獻祭。所以如你們所知,他父親是一個十足的幸運兒,可誰又能想到,奪走他生命的隻是中風,一次突如其來的,毫無征兆的中風,也許是那天的演講會讓他感到緊張吧,又或許多年的冒險使得他年老的身軀不堪重負,當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都不見他出房間活動,這是常有的事,也不能怪仆人,很多時候他都過著晝夜顛倒的生活,所以仆人也隻是把食物放在門邊,不去打攪他,哎,醫生也說了,就算是一早發現,像他這樣突如其來的中風也是回天乏術了,我丈夫很傷心,十年前,那時候他才18歲啊,隻能跟著她的母親相依為命,大學之後他沒選擇繼續深造,而是幹起了他父親的事業,在全世界到處轉悠,調查所謂的他父親真正的死因,是的,他是一個頑固分子,他始終不相信他父親隻是單純的中風,而是那些可憎的伏都教會成員,利用害死他父親的外祖父的方式害死了他。”
警察接著說,“我們是在達尼丁港的漁夫那裏接到報案的,那些常年以捕魚為生,一年四季都在大海裏生活的家夥,他們外出捕魚,卻在漁網裏撈到了溺水的安吉爾先生,他們還以為那重量是一條能賣不錯價錢的小鯊魚呢,那失望的神情你真應該去看看,簡直是令人作嘔。”
安吉爾夫人似乎很不滿被插話,悲傷的麵龐中透露出一絲怒意“不,我跟你說過了,在哪裏發現他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去過哪裏,去過哪裏!他跟我說他去海遙遠的那一邊尋找他父親曾經見過的伏都教會成員,詢問他們有關父親的事情,他坐著全英國最好的船,五十萬英鎊,足足五十萬英鎊,那些可惡的商人,我丈夫用家族僅剩的全部繼續買的船,警官,請問你在發現他的那些該死的漁民那裏看到他的殘骸了嗎?我原本還以為我嫁過來會享盡榮華富貴的,可是他,他盡然拿著我全部的嫁妝去買了那艘愚蠢的船,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那些該死的漁民把它藏起來了,五十萬英鎊啊,我嫁過來十年了,沒穿過一次華麗的衣裳,每日的飯錢還靠我父親那邊過活。”她看了看低著頭的警官,撅起嘴,不滿地說道“沒用的東西,我就知道你們警察全是廢物,這麼大的船被藏起來都找不到,難道先生是在大洋上漂,大老遠的的飄回來的?那些該死的漁夫絕對是在騙你。就差一步了,我丈夫都跟我說好了這是他最後一次遠行,等他回來了就把船變賣,用剩下的錢去鄉下過隱居的逍遙生活,就差一步了,十年啊,我等了十年,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安吉爾夫人掩麵抽泣了起來。
“額……這樣啊。”醫生在一邊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像是終於抓住了機會,立馬看向一旁的警官,“那麼,額……警察先生,麻煩您把他的詳細病史再給我講一遍好嗎?”
警官開始詳細地敘述病人的病史。醫生一邊聽一邊在病曆上做著筆記。直到他講完,醫生才又重新翻看了一遍病例。
“從這些資料來看,”醫生總結道,“這個病例的確非常奇特,除了一些抓痕身體機能完好,沒有因為溺水而對腦部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造成損傷,精神時好時壞,好時能正常交談,壞時在床上不停翻滾,口中低吟。我想,我需要親自去見見這位病人,以便更好地了解他的情況。”
醫生和警官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那太好了,醫生。我們會安排您去見他。”警官說。
第二天,醫生被帶到了病人的房間。病人的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病人的臉色蒼白,身體一邊顫抖,一邊不停地在床上翻滾。雙眼瞪得大大的,嘴裏低聲念叨著什麼。
醫生細心地觀察了病人,然後向安吉爾夫人詢問了病人的病史和症狀,安吉爾夫人狀態好了很多,但眼中還是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安吉爾夫人向他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信息,並告訴他,病人似乎對“克蘇魯”這個名字有著特別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