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打開了手機，下午5點35分，四月十五號，災難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手機的信號依然是零，沒有任何救援隊可能前來的信息。何梓關掉手機，把它給了李青羽。
“替我拿著，回來的時候要還給我的。”她笑著說。
“……要去很久嗎？”
“恩，我要跑遠一點，可能會去市區，搞不好有救援隊呢，打聽一下總是好的。”
“…早點回來。”李青羽沉默了很久，最後卻隻說了那麽一句。
何梓隻是笑笑，揮揮手就走了出去，這次，她沒帶水和食物，但拖出了一根長長的鋼筋防身。
破碎的公路幾乎和泥坑沒有太大差別，她很快放棄尋找之前丟棄的自行車，即使找到恐怕也沒法使用了，地麵上的坑洞都被泥漿掩蓋著，之前她險些就掉進下水道裏。現在隻有用鋼筋探路，踩著泥漿前進才是安全的。
即使何梓本人對重溫紅軍二萬五千裏長征毫無興趣，也不能改變她現在就跟小說裏過草地一樣的處境。出門前換了雙膠鞋代替靴子真是無比明智，雖然這玩意的保暖性能實在是糟糕的要命。寒冷和饑餓是最討厭的組合，走到後半夜，何梓基本已經放棄了探路，全靠鐵杆子當拐杖撐著，一腳深一腳淺的前進，她的雙腿幾乎已經沒有知覺，完全是靠意誌維持著機械的行走。
雨水帶來的唯一好處就是，澆滅了所有的大火。
所以她才能從沿途的汽車裏找點殘餘的水或者食物，還有幾張殘破的地圖。寒冷的天氣並非全是壞處，起碼水和食物不容易變質，屍體也不會腐敗。
她沒打算走整個晚上，白天才是危險的時候，她必須保持清醒。何梓找了一輛巴士應付一晚，至於裏麵的屍體，她選擇性無視，現在的自己可沒多餘的體力去挑三揀四。
艱難的跋涉持續了三天，每天隻睡五個小時，第三天的傍晚，何梓終於在路的盡頭看到坍塌的高架橋。昨天又下了一次泥漿雨，很短，隻持續了幾個小時，她躲進一輛出租車裏，抓緊時間睡覺。大概是最近一直在走路的關係，何梓覺得自己走的越來越快了。從郊區到市區，即使是自行車都得跑上一整天，更別提她中途還走錯路。
根據地圖的提示，在這座高架附近可能有個大賣場。
何梓沒費多少勁就找到了它，半空中的炊煙實在太明顯了。有炊煙就代表有人，有人就有食物和水，她幾乎是跑著過去的，全然不顧自己因為長途跋涉而異常狼狽的外表。
被泥漿包裹的大門口站著一排人，何梓慢慢停下腳步，因為他們手裏都拿著刀。
男人們很快注意到站在碎裂廣場上的黑影，從那糟汙的長發勉強能看出個是女人，像這樣跑出來找食物的很多，他們每天都能看到。
“這裏沒吃的給你，快滾！”隻是女人而已，用刀子嚇唬一下就會跑。
“……我不是來要吃的。”何梓舔舔乾枯的嘴唇。“我從XX來的，”她說了那個小鎮的名字，“那裏有很多人都被埋了，我來找救援隊的。”裝作求救就不會被趕走，反正她也沒撒謊。
門口的男人們開始聚集過來，大概是領頭的家夥打量了她幾眼。“你說的那地方還有活人？”“有，光鎮上活著的就有一百多，就是沒水沒糧，救援也沒來，男人都忙著救人，我們隻跑出來幾個找救援的。路都塌了，隻能靠走的出來。車子也開不進去。”
裏麵砸過來一瓶水和一包餅乾，外帶一隻收音機。
“能給你就那麽點，機子對我們沒用，白送你，開了你就知道。”領頭的男人拍拍水泥地上的灰塵，乾脆在那坐了下來。“前天收到信的時候，這裏就被搶空了。剩下的那一半都塌在裏麵，我們就靠慢慢挖它過活。”他扯出一根壓扁的香煙，小心的抽一點菸絲放進嘴裏嚼著。現在香煙都金貴了，他隻挖到半包，用吸的太浪費。
“……你自己找個地方逃命吧，沒有救援。”他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國外不是拍了那什麽電影麼，拍的太她媽準了。”
“這次不是中國地震，是全球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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