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一出,洛玄就知道對方已得知自己下午了去了哪裏。隨著對方那老調重彈、批評不斷的音量,他腦門開始隱隱嗡疼。
“為何總為了路上的螞蟻停住你的腳步?待你築了基,就明白那些不過是蟲子。聖人之下皆螻蟻。”
洛玄停滯自己的思維,步入洞府,直朝後院而去,他現在一秒鍾都不想聽到向導的聲音,更不想感應對方的思緒。
“螻蟻”“螻蟻”!——“聖人之下皆螻蟻”,這是他們最喜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長老們為了鼓勵弟子們專心修煉會說,弟子們在輕視那些大街上無辜的普通人時會說,這倒讓洛玄想起,中國古代的封建社會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到了這邊便成了“萬般皆下品,唯有修真高”。
能創出玄參真經的人是天才,這一點他無可否認,他們的確非常了解向導的精神力運作要點與本質,可輪到要對哨兵的感官進行升級攻略時,就暴露了實足一竅不通的想當然爾。
洛玄自認是個實用主義者,他不知道其它哨兵怎樣處理這個問題,當他發現以他的精神力縱深廣度,基本無法將這套法訣施行,或者對他本就受損的精神圖景有害無利時,十分幹脆地停止了繼續用文言文折磨自己的大腦。背上一百次道德經,在他看來,需要對每個時速、定點、轉矩進行準確度估算的條件下,其強化靈敏度的效果還不如打上一套之前SG研究所開發的軍體拳。
可惜這些不論如何對向導解釋,對方都無法接受,或者說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碼事。他知道對方對他越來越失望,不僅出於他們間的諸多分歧,還因為他對那所謂的功法全然不得要領,嚴重拖滯了他們雙修的進度。
更糟糕的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對他的向導,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失去了興趣。
就如同向導們喜歡將普通人的大腦比喻成一本可以隨意翻閱的書,若將他的向導夏婉卿的靈魂也比喻作一本書——因著精神鏈接的存在,雙方的想法若需要,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能得到。很快地,從最初綁定的興奮,一開始對心意相通的新奇嚐試過去後,隨之而來對彼此的完全熟悉與了解,破除了雙方靈魂中,普通人伴侶或許要花上十幾年才能相互摘取的神秘麵紗。
極度了解彼此的後果就是,在挖掘了所有可以挖掘的地方,連一處未知都沒有剩下,迅速地喪失了對探索彼此內心的欲望——
於是洛玄感到這或許就像一本,從文筆到劇情節奏他都沒什麽感覺,卻偏偏被迫讀了一遍又一遍,幾乎對整個書本內容倒背如流的小說,其閱讀觀感枯燥乏味得簡直像在翻來覆去看一本考公務員的試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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