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十五年，燕北國北方五州大旱已有兩年，井河枯竭，田園荒蕪，朝廷多次派人賑災，奈何貪官汙吏當道，北方五洲數萬百姓活不下去隻好朝著東、南、西三個方向逃荒…
而此時燕北國北方邊陲，滄州府漁陽郡清水縣境內的雲家村雲家老宅大堂裏，雲家眾人齊聚一堂，爺爺雲有財坐在主位閉著眼睛抽著煙袋鍋子，雲家奶奶雲林氏坐在邊上手裏抓著一把炒豆子，大伯雲東山，二伯雲西山坐在圈椅上，大伯母吳翠芳領著14歲的大兒子雲林，12歲的二兒子雲海，抱著手靠著門邊，二伯母崔招娣懷裏抱著六個月大的小兒子，旁邊跟著10歲的大女兒雲盼兒站在二伯身後
九歲的雲陽帶著七歲的雲星和雲雨哭著跪在雲有財和雲林氏跟前，雲家人瞧著三兄弟漠不關心，就像尋常人無意間看了一眼路邊隨風擺動的野草，壓根不放在眼裏
“阿爺阿奶，巧兒摔傷了腦袋，流了好多血，求阿爺阿奶給巧兒請個大夫吧”
大伯母吳翠芳麵帶嘲諷“嗬！賠錢貨又要費銀子請大夫？這些年病病歪歪搭進去多少藥錢，今兒發了高熱明兒受了風寒的，現在又說摔傷了腦袋，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磕傷了來騙銀錢的”
雲陽看著大伯母刻薄的嘴臉暗暗捏緊了拳頭，語氣和神色卻更卑微了幾分“大伯母！巧兒是你親侄女，她才五歲！怎麼會裝病騙銀錢！”
二伯母崔招娣撫摸著懷裏孩子的腦袋，語氣淡淡卻字字誅心“自從老三從軍一去不回，他那媳婦兒就成了病秧子，時常要銀子買藥，這可倒好病秧子娘死了，留了個病秧子閨女，這是不把我們老雲家拖垮誓不罷休啊”
雲陽聽到這誅心之論低下頭掩蓋了眼裏的恨意，帶著雲星雲雨給雲有財不停的磕頭，哭聲悲慟“阿爺！我們可是你親孫子親孫女，爹娘不在了，你不能不顧我們死活啊！”
雲有財皺了眉頭，似是於心不忍又似是擔心非議
大伯雲東山看雲有財皺了眉趕忙開口“爹，現在這旱了兩年，地裏都沒了收成，家裏就剩這麼些銀錢，大林可是中了童生，這銀錢要是都給了老三家這賠錢貨抓藥請大夫，大林以後考學怎麼辦？可不能讓咱老雲家的狀元被這幾個拖油瓶拖垮了！這可是對不起老雲家列祖列宗！再說您老年歲大，也無力照顧他們幾個啊”
雲林氏一聽礙著她大孫子考狀元不幹了“當家的，這災年裏成天病病歪歪的搭進去多少藥錢，咱家可沒多少糧食了，這老三從軍一去不回，估摸著是不會再回來了，他媳婦也病死了，這四個孩子我們是真養不起了，把老三一家分出去吧…我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還得靠著老大和老二一家養著，我們也有心無力啊…”
雲陽死死咬住下唇，嘴裏嚐到了一股腥甜，強壓心中的悲憤，帶著慌了神的雲星雲雨，朝著雲林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不停磕頭哭求，額頭都磕出了絲絲血跡
“阿奶！我們吃的很少的！也會幹活！別不要我們，這旱災年景野菜野草都沒多少，你和阿爺把我們分出去，我們就沒活路了啊…”
雲林氏別開了臉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她大孫子可是附近幾個村裏獨一份兒的童生，這四個沒了爹娘的孩子在她眼裏一文不值
二伯雲西山也巴不得把這四個拖油瓶趕出雲家門，家裏少了幾張嘴他們家也能多吃上幾口糧，眼瞅著老娘擺明了態度要分家，湊到雲有財跟前兒，試探著開口“爹…那我現在去請村長和族老？”
雲有財閉著眼，吧嗒了一口煙袋鍋子，皺著眉一言不發，裝作猶豫不決十分不忍，半晌，長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