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的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幾處紅暈從耳邊彌漫而下，在這溫泉的霧氣之中，更添了幾分朦朧的意境。
或許是第一次感受到別人對他不求回報的好，他已經不知道顏和曦說著什麼，看著顏和曦兩瓣薄唇一開一合，那嘴中的話仿佛塞壬海妖的靡靡之音，讓許一隻顧著一遍又一遍的點頭。
看著許一放鬆了下來，顏和曦心裏也鬆了一排，他也將全身浸在了溫泉中，感受著那適宜的溫度，那一絲絲水流暖洋洋的，像陽光般，讓人忍不住沉醉。
自顧自的泡著，也沒忘了小師弟，便向小師弟的方向走去，拿著毛巾，想幫許一擦擦身，剛走進時，卻被許一的胳膊擋住。
“師兄我……髒”少年緊張地說，像一隻害怕主人將他拋棄的孤獨小獸。“他們都嫌我髒，我怕你也……嫌我髒。”
許一的拘謹和恐懼顏和曦都看在眼裏，少年身上數不清多少恢複的傷痕，燙傷的傷疤，鞭痕，瘦小的身體就好像是骨架上披上了一層皮膚簡單的組裝而成，兩眼無神，實在稱不上好看，難以想象十幾歲的少年曾經遭遇了怎樣的對待，看著眼前的人，顏和曦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微微失神，眼睛上蒙上了一層自己都沒察覺的水霧。
“師兄我……是不是很髒”少年小心翼翼地說道“對……對不起。”輕輕地道歉，仿佛一隻剛找到家的小寵物害怕主人下一秒就要將他拋棄，重新回歸不見天日的流浪生活。
“不會的！怎麼會髒呢，我的小師弟比所有人都幹淨！”顏和曦認真地望向許一，又摸了摸許一的腦袋，又像是害怕許一又妄自菲薄作踐自己。
“許一，你覺得師兄髒嗎？”顏和曦堅定地望向許一，迫切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師兄，師兄怎麼會髒呢，師兄是最幹淨的，是最好的！”許一急切的回答著。
仿佛是聽到了想要的答案，顏和曦點了點頭又說道“嗯，既然這樣，師兄今天和你一起沐浴，你會覺得師兄變髒了嗎？”
“沒有變髒，師兄就是師兄，是對我最好的人，不會變髒的。”許一抿抿嘴，回答道。
“嗯，師兄也不覺得許一髒，許一以後也不許說自己髒，好不好，這是我們的約定，要是小許一不遵守約定，師兄就要懲罰許一哦。”
說罷，便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想要和許一拉鉤作出承諾。
許一不懂這是什麼意思，隻是看著眼前顏和曦伸出的手指發愣，那手指是那麼白皙，指尖還帶著幾分粉嫩。
再低下頭看看自己的雙手，幹枯黑瘦，許一實在不敢將手拿起，又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雙手。
看出了許一的顧慮，顏和曦便將雙手抓住了那雙瘦削的小手，手感並不好，但卻被顏和曦緊緊抓住。
許一愣了片刻，隻聽顏和曦說道。
“那就說好了，師兄會一直保護你，許一也不許自己看輕自己哦，好不好啊？”
顏和曦笑著，立下了約定。
永遠嗎……自己真的配永遠擁有這道光嗎……
師兄，你最好永遠記得這個承諾，永遠……在我身旁
許一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陰翳，又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