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玄道:“殿下果然不愧為咱們大聿的戰神,未雨綢繆,比老臣都想在了前頭。隻要附近府縣的守軍能夠盡快馳援,再加上雁門關虎踞龍盤,本就是天險之關,那北戎無論來多少大軍,都絕不可能叫他踏入關內一步!隻是……唯有一件事情……”

蕭雲朔看著他,淡淡地說出了謎底:“老將軍是擔心糧草供應一事?”

沐玄點了點頭,道:“殿下聖明!今歲大聿各地都出了天災,糧食歉收甚是嚴重,給軍中撥付的兵餉糧草,本就比往年打了接近一半的折扣。即便是聽聞北戎也是大旱,牧草歉收牲畜被餓死的不少,但此次北戎神不知鬼不覺地南下壓境,隻怕是窮全國之力,做了萬全準備的,與咱們大聿遽然迎敵,有天壤之別。若是糧草不濟,隻怕……”

他沒有把最嚴重的結果說出來,但蕭雲朔自然也清楚糧草不濟的嚴重性。

餓兵怎麼打仗?

再加上這一年大聿朝堂上因為兩個皇子爭權,黨同伐異,各級官員一邊各自站隊,假借替主子辦事之名,實際行中飽私囊之事,但是軍餉糧草一項,都不知層層盤剝,被黑去了幾許。

若真到了餓死人的地步,兵將就很可能出現嘩變,到時,就是天下紛爭大亂,再難控製收拾了。

蕭雲朔早在從北戎奸細口中得知北戎伺機南下的時候,便已經下了命令,著令所有暗閣的據點都盡一切努力,不計成本的購買糧食草料,盡快送到大同府來。

但災荒之年,老百姓連自家的溫飽口糧都顧不上,即便是出再高的價格,又怎麼可能籌集到糧食來?

暗閣後來甚至默許了打家劫舍,潛入那些貪官家中,將他們囤積昧下的糧食金銀財寶都‘取’出,物盡其用的法子。

饒是如此,倉促之間,也是艱難。

據各處據點飛鴿傳書傳回的消息,統共合起來,暗閣也隻囤積到了不到一萬石的糧食及七千左右的草料,現在已經在運往大同府的路上了。

雁門關守關將士有五千人左右,另外還有負責後勤的輔兵一千餘人,合起來便是六千人,另外有戰馬一千,騾子黃牛等用來運送糧草的後勤牲口三百,一天的糧草消耗,就是需要糧食一百二十石,草料五十石。

若隻是雁門關的守關將士及後勤輔兵人員的的話,這一萬石糧食和七千草料,再加上雁門關本身還有些屯田以及原本朝廷下發的兵餉糧草等,大概有一千石左右,倒也足夠三四個月的補給了。

隻不過,北戎此次出兵,隻怕大軍人數不少,便是隻有五萬大軍,人數也在雁門關守軍十倍往上了。

光靠雁門關這五千守軍,便是雁門關再是天險,也抵抗不住,屆時勢必需要援軍來。

再要支撐幾萬援軍的話,這一萬石糧食和八千草料,隻怕分分鍾就見底了。

除了糧草,還有弓箭箭矢,刀劍斧戟等兵器,乃至神火營所需火器火藥等,光靠雁門關的儲備,也全然不夠。

蕭雲朔心中擔憂,麵上卻並未表露出來,隻笑道:“糧草兵器之類,老將軍不必過分擔憂,我自會想法子。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在宮裏派兵馳援及周邊府縣駐軍來馳援之前,靠雁門關這五千守軍,勢必要守住才行。”

沐玄點了點頭,道:“殿下放心。老臣誓於雁門關共存亡,關門破老臣死,絕不會後退半步!”

蕭雲朔見沐玄一臉剛毅,胸臆間也不由得升騰起一股熱血,他點了點頭,道:“老將軍,大聿能有老將軍戍守邊門,才是黎民之幸!”

說著,他又囑咐道:“還有一事,希望老將軍能夠協助。”

沐玄立刻說道:“殿下有什麼吩咐,盡管明言,老人若能辦到,定然責無旁貸!”

蕭雲朔笑道:“此事也簡單。本宮現下處境微妙,實在不是公布真實身份之時,因此,還望老將軍對本宮還活著一事,暫未保密,不要透露給其他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