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歸鴻聽了之後,一時之間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曲文敏!你胡說!分明是你害死了我爺爺和爹爹大哥,現在還在這裏充什麼好人!你怕是見死到臨頭,這才替自己開脫的吧!”

秦夢月麵色慘白,一時之間被這殘酷的真相打擊得手腳冰涼,幾乎癱軟在地!

曲文敏‘唔’地一聲,再次嘔出鮮血來。

心髒的傷,叫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緩緩地抱著秦夢月坐在了地上。

他抬手輕柔地撫了撫秦夢月的頭發,突然無限溫柔繾綣地輕聲說道:“大小姐……月兒,我一直都想……做夢都想這樣喚你……我知道你定然是不愛我的,可是……咳咳……我做的這一切,真的都是為了你,殺了秦家人,是為了護你,這次意圖南下‘清君側’,是為了替你出氣,殺了那負了你騙了你的狗皇帝!那狗皇帝給你的,皇後也好,太後也好,隻要我帶兵攻下了京城,你就能恢複後位,甚至……那個男人的孩子,我也可以接受,當做我自己的骨肉看待……願意忠心效忠他們做皇帝……哪怕一次也好,月兒,一次就好,你可否對我說一次,你也曾……心悅於我?”

秦夢月怔怔地看著他,嘴唇哆嗦著,然而良久,卻一個字都未曾說出來。

她此時對曲文敏的感情太複雜了,或許真相的確如他所言,罪魁禍首是她的夫君當今聖上,曲文敏所作所為俱是為了她,但……也無法磨滅,父兄死於他之手的事實……

一時之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曲文敏的請求。

曲文敏眼底的希望最終轉為了灰敗的絕望。

他突然猛地將秦夢月推開,拖著受傷的身體往懸崖邊又爬了幾步。

秦夢月嗓子口仿佛塞了棉花一般,一時間堵得叫她幾乎窒息,她驚恐而愧疚地朝著曲文敏爬了一步……

曲文敏此時才回過頭,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曲文敏一世梟雄,怎會在你們刀劍之下受盡屈辱而死!你們須得知道,今日是我曲文敏自行了斷……”

他說著,輕柔地看了一眼秦夢月,然後縱身一躍,跳入了萬丈懸崖!

秦夢月這時,也終於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秦夢月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一間房間中,正是之前曲文敏在山穀中的據點的其中一間房間,雖然簡陋,但所用物品,卻也一應俱全。

“母後!你終於醒了!快嚇死孩兒了!”蕭雲昊見她醒來,臉上掛著淚痕地喊道。

沈風荷也趕忙走到床邊,輕聲道:“娘,你醒了?你驚嚇再加上受刺激過度,這才暈倒的。我已經熬了安神湯,你先喝上一碗定定神,這邊廚房難得留下不少的野味,我熬了野雞人參湯,等喝了藥湯,再喝些雞湯墊墊肚子吧。”

秦夢月臉上悲戚之色並未減退,她憐愛地摸了摸蕭雲昊的頭,輕聲問道:“朔兒呢?”

“殿下在外間和二哥以及駱炎袁旭及陳將軍李將軍等人議事。”

秦夢月聞言,點了點頭,遲疑片刻,才悵然地開口問道:“那……曲文敏呢?他……果真死了麼?”

沈風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他跳下的懸崖底下是劇毒的瘴氣,故而無法派人下去尋他的屍身,不過……隻怕是凶多吉少。”

秦夢月聽了,怔忡片刻,這才輕聲問道:“風荷,你說,曲文敏所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是皇上要置秦家於死地?是不是我……害了秦家?若是我能夠早些發現曲文敏對我的心意,我本可以提醒父兄……”

沈風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道:

“娘,你不要多想。雖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過,人也會本能地試圖美化自己的行為和野心。他對娘你的一片真心,想是不假的。他說他殺了秦家男兒,實際上是全了秦家的忠孝之名,也是為了保護娘你在宮中的安危,說他現在謀反,是為了娘能夠重新做回皇後,這些,也自是有一定的道理。但,他又何嚐不曾從中得到不少的益處,在將秦家人引入包圍之中時,難道就沒有半分想過自己可以藉由此而仕途平步青雲?意圖謀反時,又果真未曾幻想過若是自己登了帝位,會是如此情形吧?”

這並非沈風荷非要刻薄貶低一個死人。

隻不過,這就是人性。

麵對巨大的利益和至高的權力,誰又能真的免俗,視一切為糞土?

口口聲聲說自己謀反是為了心悅之人的情聖,並非沒有,但也是鳳毛麟角。

曲文敏絕不會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