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四十九日越來越臨近,桃花越發癡纏著秦懷瑜。
秦懷瑜自然不知為何,隻以為她是眷戀不舍,也便常常告假在家陪她。
宮中太醫院眾位太醫無不與他交好,他頻繁告假也便無人理會。
他坐在書房研讀醫書,桃花便坐在他身旁,低頭為他做衣裳。
秦懷瑜心疼她老是控著頭,唯恐她落下病根,便設法引著她外出散步。
桃花心急,趕著要在四十九日之內將衣履為他做好,匆匆走了幾步便要返回。
院內桃花開得正豔,秦懷瑜伸手摘下一朵俏麗的花簪在了桃花鬢邊。
他離遠了兩步,仔細端詳著。
桃花臉上一紅,嗔道:“日日看,還看不夠嗎?”
秦懷瑜輕笑一聲:“看不夠,再看一百年都看不夠!”
“你什麼時候也學得如此貧嘴刁舌的!”桃花紅著臉撇嘴笑道。
秦懷瑜眼睛眨了兩下:“自從見到了娘子,為夫便不能再笨嘴拙舌了!”
桃花詫異道:“為何?”
“若是再笨嘴拙舌的,娘子就叫人搶了去!”話未說完,秦懷瑜向前兩步,將她擁入懷中,低頭便吻住了她香嫩的唇舌,用實際行動向她展示唇舌的力量。
直吻得桃花喘息不已。
秦懷瑜亦是熱血湧動,將桃花打橫抱起,疾步走回房內。
悠長的樂聲再次響起,撩撥得一池春水動蕩不已。
待到最後一日,秦懷瑜終於穿上了桃花親手製作的衣衫。
靛藍的精袍上,金銀絲線繡著閑雲野鶴,兩隻白鶴立於花下,交頸私語,腳下並蒂荷花燦爛綻開。
精致的剪裁,栩栩如生的刺繡,無不彰顯著製作者的用心之深。
桃花盯著他俊朗的麵龐,無語凝噎。
秦懷瑜始終覺得她有些怪異,又說不出來為何。
他隻笑著問桃花:“為夫穿著不好看麼?娘子為何如此怪異的表情?”
桃花點頭落下淚來:“好看,我要多看幾眼,這麼英俊的夫君,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秦懷瑜見她總是莫名哭泣,也不知如何是好。
隻能執起她的手探查脈象。
如此一診,他唇邊笑容綻放,緊緊摟著她的腰,低聲說道:“娘子,腹中有了為夫的骨肉!”
桃花淚水落得更凶了。
此時,擺放在案幾上的金色鯉魚開始瘋狂地旋轉。
桃花見狀,知道到了離別的一刻,她收住眼淚,伏在他懷中,顫抖著摸著他的麵頰,深深將他看在眼裏,刻進心裏。
她顫抖的唇吻向他的唇邊。
緩緩閉上眼睛。
待到她再次睜開眼睛,轉頭望去,隻見文諍趴在床邊睡著了。
她抬眼望向虛空,默默地祝禱著,惟願那一世的自己與他白首兩不疑。
秦懷瑜感覺到懷中人身體忽地鬆了下來,他輕輕放開糾纏的唇舌。
桃花嬌俏地望著他,眼神幹淨純粹,無半分哀思愁苦。
他沉思片刻,忽地拿起桃花為他做的靴子。
翻開內麵,隻見幾行黑絲繡成的字。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心念懷往路,起視夜何其。
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若遲歸,相見未有期。
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桃花湊過來一看,歪著頭思索良久,卻不記得自己何時繡的詩句。
秦懷瑜放下靴子,轉身將她抱在懷中,手掌摩挲她的小腹。
“娘子,為為夫開枝散葉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桃花羞怯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