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一家診所裏,戈爾薩德·勒普斯嘴角沾著血,從桌麵上拿起兩封信。

信中內容簡潔,字體端正漂亮得像是印刷出來的,他盯著末尾的姓名,最終將信揣進衣服裏。

隨後他拆開第二封,信上寫著今日會來造訪。

一個叫做維奧萊特·泰勒的人,會在今天下午來拜訪學生時代的朋友,兩人互相之間的關係也許不錯,因為桌上還擺著相框,木製的相框上刻著字,照片會動,少說十來個人在裏麵打打鬧鬧。

勒普斯用手指理了理頭發,原本變形時變深的發色再度變回金色。

然後,他抬起手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同時咬斷了自己的一截舌頭,吞入肚子裏,麵頰泛紅,露出一個微笑。

此時,窗外響起一陣悶雷。

……

劈裏啪啦。八月中旬的倫敦在下暴雨,這是個比較反常的現象。

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暴雨如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灰蒙蒙的城市中,石板路上瞬間彙聚薄薄一片湍急水流。

路上看不見什麼行人,偶爾才有小汽車經過,連路燈也不再盡忠職守,街道兩旁的維多利亞式建築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像是籠在尋常清早的迷霧中,卻顯得格外厚重。

一輛小汽車的雨刷瘋狂擺動,仍難以看清前方的道路,車輪濺起大片水花。泰晤士河的水麵也被暴雨攪得一片渾濁,雨滴落下,砸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小坑。

“啊,真倒黴。”駕駛座上的青年低聲念叨一句,看了一眼後視鏡,鏡中反映處一雙勿忘我一樣藍的眼睛,鏡下的三角小吊墜微微晃動。

就在這時,他看到原本空無一人的路邊出現了一個人影。

閃電不時劃破鉛灰色的天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要把這座城市從沉睡中驚醒。他非常確幸那也許像是蝸牛一樣滑膩膩濕漉漉的石板上原本沒有任何人——因為那頭金發實在是太顯眼,在潮濕而喧囂的灰黑色世界裏醒目得像是黑夜裏的一盞燈。

那個人看起來撐了一把傘,走得很穩。

不願意搖下車窗,於是青年稍稍放慢了車速,隔著阻擋視線的雨水,隻看得見那一抹金色與自己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抬起一隻手抹了一下車窗,隻擦開一片霧氣。

維奧萊特穩穩走在雨幕中,街道已化作水澤汪洋,雨滴劈裏啪啦地砸在傘麵上,濺起的水浪在他腳邊無奈地退去。

狂風呼嘯著,試圖將傘掀翻,可他隻是微微調整了一下傘的角度,便繼續泰然自若地前行。

一輛小汽車從他身邊掠過,隔著路燈,他忽的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小汽車的車速越來越慢,最終在距離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片刻後又勻速倒車。維奧萊特撐著傘,看到車窗被打開,一個青年毫不在意暴雨弄濕身體,就這麼探出半個身子。

青年金發藍眼,麵容白皙,長相稠麗,絕對是非常好看的,但是總給維奧萊特一種怪異感和熟悉感。

他迅速順著空隙瞥一眼車內,青年的兩隻手上沒有槍械,而後視鏡上的吊墜……

三角形中含著圓形與一道豎線。

維奧萊特心頭一緊,卻不動聲色。

“下午好,哥們兒,你看起來需要幫助。”青年語調輕快,發音卻似乎格外強調認真且清晰。

維奧萊特:“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