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茶卻是不及老爹給自己的‘雲霧尖’顏絎景端起茶杯本想潤下嗓子,但見茶碗裏的葉子都沒完全舒展開,頓覺興趣怏怏。屏風後的人看見如此,給身後的公公一個眼神,公公會意,不一會就有小公公托舉著骨瓷白茶盞子一溜煙的朝著顏絎景這邊送來。
顏絎景百無聊賴,剛剛幾位世家公子看他獨自在這裏枯坐,又看他顏色絕佳,都揣著博‘美人一笑’的心思過來逗趣,卻不曾想美人是美人,可性子卻極為寡淡,竟是個木頭美人。無論幾位世家公子如何講著笑話見聞,甚至約著春闈結束一同出去遊玩風月,顏絎景都是低眉垂眼,說的過火了他就怒目圓瞪,美人生氣當真是可愛,可就是一句話不說。還想繼續逗趣,卻聽見一聲公鴨嗓子“殿下邀各位公子入殿問詢”
屏風後的人隨即轉身離去,隻是周身的寒意還沒下去。
一群公子魚貫入內,白知嶽率先拿著一篇習文“老夫敢問下這位叫宋鬥文的小友”
隻見殿內一青衣長袍的少年趕緊起身作揖“白大人乃清流領袖,學生怎敢高攀大人為‘友’還望大人直接叫學生名諱即可。”
白知嶽見此少年雖其貌不揚,卻甚是謙和有禮,不覺幾分慰藉“老夫敢問小友,何為道?老夫觀小友習文,講凡人莫在六道輪回,脫離六道才可脫離生死進入神道。那麼古之帝王在不在六道裏?”
宋鬥文略一思索,遂作揖道:“凡有生死必在六道內。道就是修行積善。”
白知嶽道:“自古成帝王乃天選之子,成天之子難道是積善不足,所以在六道之內”
宋鬥文這會子是完全不敢接著回答了,他本來覺得自己這個論調扯著天機道法甚為玄妙,也算出塵脫俗,說不定可讓太子殿下令眼相待,卻不想提問自己的是清流領袖白知嶽,這位大人可是當朝辯論高手,懟的彈劾他的言官都是一愣一愣的,搞不好還要被反彈劾。
現下他提的問題,自己怎麼回答?難道說皇帝沒有積德行善夠,所以還在六道裏忍著生老病死?雖說皇帝是會死,但大家都是山呼萬歲,難道自己不要小命提著腦袋說皇帝會死?罷了罷了,怪自己學藝不精,沒事玩什麼道法。
趕緊跪地道“大人所提甚是深奧,小人實是才疏學淺沒有涉獵”
白知嶽沒想到自己隨口問的問題,這宋鬥文就答不出來了,直覺的這屆學子怎麼這麼差勁,就這水平還能在官場上混?幾百個腦袋怕是都不夠砍,想當年…算了,太陽穴直突突,還是老命要緊。
蘇九臣看到老白皮色不佳,又看太子雖生的劍眉星目,年少挺拔但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心想這會子怎麼怎麼也得對得起老皇帝的召喚,得出來問詢下子,要不然傳到老皇帝那裏怕是不大好看。剛才別人看卷子他偷閑去入廁,又遊覽了下東宮的景致,這會子要當顯眼包刷存在感提問,居然不知道該找哪個‘倒黴蛋兒’陪自己演戲。
想了下就想起那個第一個交卷子,似乎那小子胸有成竹,自己隻需要稍加提問想必他能夠‘對答如流’積極配合。
蘇九臣起身朝著太子微鞠躬道“殿下,臣剛才瞧著第一位交卷的學子甚是穩妥,又觀其習文覺得也是不錯,想讓其再在殿內闡述下觀點”
杜霖趕緊起身,眼睛裏滿是對蘇九臣的感激之情,他原就是想在這太子春闈裏拔得頭籌,更想著在天下學子麵前展露風光,沒想到夢想實現的居然如此之快,怎能不讓他激動萬分?此刻杜霖心中真是把蘇九臣祖宗十八代都感謝了個遍,連那不甚白的大牙都晃出了節奏感。
“學生杜霖,拜見蘇大人”杜霖太過於感謝蘇九臣,隻覺得這蘇九臣就是給自己引路的伯樂,都是聖人門徒,別的學子見白知嶽,蘇九臣也就是執學生禮,唯獨杜霖直接對著蘇九臣‘哐哐’磕頭。
蘇九臣本是渾水摸魚,沒想到自己隨便點個人,居然把大殿磕的‘哐哐’的回聲,比他老子娘去世的時候他守在靈前磕的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