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河旁,滿臉胡茬,一臉疲憊的江空眼神空洞的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長歎一口氣後把手中隻莫約剩下了四分之一的白酒咕嚕咕嚕的一口飲下。

酒精灼燒著他的食道,仿佛在他的胃裏燃起了一團烈火,讓他那宛若死寂了的肉體重新找到一點還活著的感覺。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瑟瑟的秋風吹起了江空單薄的外套,他略帶著佝僂的身軀被吹得瑟瑟發抖。

今天是星期四,這個季節的這個時間點,天氣早已不適合人們來這遊玩,於是連接著水麵的觀景台偌大的地方就隻有熙熙攘攘幾個人還在遊蕩。

江空走到岸邊,他趴在護欄上,憑欄遠眺,漆黑的夜暗淡無星,隻有幾盞路燈還在亮著,細細簌簌的燈火反倒是更映襯這幽暗的岸邊。

江空發了一會呆,慕然轉過身來,看著空蕩蕩的四周,長歎一聲堅決的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周圍靠近的幾個人有點懵了似的跑了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靠,這水也真他丫的冷!”這是江空跳河後的第一個念頭。

可是再冷又怎麼冷過病房門口的地板,怎麼冷的過母親咽氣之後躺下的冰棺,怎麼冷的過自己變賣了所有,才堪堪買得起的那三寸不到的墳墓?

當水一點點演過來,當屏住呼吸的本能也被擊潰,水流入江空的喉嚨之中,冰冷的河水攻擊著江空的心肺。

世界開始一點點的變暖,眼前慢慢幻化出奇異的霞光,慢慢的這霞光越來越閃亮,越來越刺眼,江空開始感覺這自從母親生病之後再也沒有感受到的平和。

從開始自己的呱呱墜地,然後到剛剛開始記憶父親因為在礦中做工的事故慘死,然後自己的母親帶著自己向黑心老板討公道後被人製止然後那個瘦弱的你女子就拿著那個老板實在看他們母子兩可憐,打發乞丐般的五千塊錢,艱難的活了下去。

從母親帶著他回到姥爺家,然後母親帶著他讀書靠給別人做針線活,溫馨平淡的日常,到姥爺去世前力排眾議把這最後的一間老房子留給母親。

然後母親頂著兩個舅舅的壓力開起了一家裁縫店,然後拉扯著江空撒謊拿過來大學。

江空還記得,當他拿到大學通知書的那天,母親一臉自豪的笑著然後從一條布簾子擋住的廚房端出一鍋平時自從姥爺去世之後最多過年的菜有的燒雞端放在了一張鋪著碎花藍布的桌子上。

“我們家空兒真的爭氣呐,考上大學了以後媽就可以享福了,我們娘倆要有好日子過咯!”那一天,母親的笑聲掩蓋住了這張被收起來當作餐桌的老舊縫紉機的搖晃聲,也成了江空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刻。

緊接著就是大學中不停的讀書和兼職,江空讀的還是一個算是比較熱門的機械專業,課業壓力平時就很大,雖然已經有國家的照顧和貧困生的補助,但是平時同學們已經在床上三三兩兩的打著遊戲的時候江空卻在離他們學校很遠的快遞站忙碌的裝車。

雖然這家快遞站離他們學校要整整走一個半小時,但是江空隻要一有空就跑著過來,雖然這裏的活很重且起沒有學校提供的兼職方便。

但是這裏的時薪整整比學校裏多了五塊,而且隻要在這幹到了飯點,他們就還會包一頓飯,雖然不怎麼好吃,但起碼還有幾塊肉來,對於平時在學校隻打素菜的江空來說已經是非常的美味了。

就這樣忙碌的度過了大學生活,江空終於找到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那次回家他再度的看到了母親臉上由衷的笑,卻沒看到母親臉上的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