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安止王誅滅邪宴,平定亂世,建立了辰國。
盡管他治國有道,是位賢明的君主,奈何身患絕症,年過三旬便已英年早逝。臨終前,他將皇位傳給了自己唯一的子嗣——安宥。
此後,經過四代帝主勵精圖治,辰國逐漸走向繁榮,傳至元帝時,民安物阜,兵強馬壯,已是一片盛平之象。
元帝二十八年,西寅傾盡全國之力舉兵進犯長武關。戰事僅僅持續半月,武雲黑麟鐵騎便以排山倒海之勢擊潰了西寅四十萬大軍。
捷報傳來,辰國上下萬眾歡騰。為了表彰武雲將士的功績,元帝親率一眾朝臣前往西境巡閱。豈料,中途染上惡疾,五日之後,不幸崩殂。
驚聞噩耗,朝野震動。元帝位下共有十七名皇子,由於生前並未冊立儲君,也未留下遺詔,於是一場激烈的皇位爭奪戰,便在天景城內拉開了序幕。
經過長達五年的明爭暗鬥,各方勢力相互博弈,此起彼落,最終結成三大派係鼎立朝堂。他們分別是:以二皇子“常王”為首的皇族派係,擁護八皇子“寧王”的內閣派係以及十一皇子“安禎”的宗會派係。
二皇子與十一皇子原是一母所生,並且背後還有皇族與宗會的支持,正當世人以為辰國新主將在二者當中產生的時候,局勢發生了逆轉。
十一皇子安禎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突然放棄了爭位,轉而全力支持八皇子。在他的遊說以及幫助之下,八皇子順利繼承大統,成為了後來的奉帝。
至此,曆時六年的辰主之爭,終於落下了帷幕。
新皇登基當夜,奉帝屏退所有侍從,隻留親王安禎相伴在旁。燈燭輝煌的中慶殿內,兄弟二人推杯換盞,暢談言歡。其間,乘著酒意,奉帝似醉非醉地問道。
“十一,你今後有何打算?”
安禎略略一怔,頷首道:“謹聽皇兄指示。”
奉帝笑了笑,起身望向背後的天下版圖,眼中露出了帝王般的冷厲。
“域北十六國的疆土,你指到哪裏,朕便為你打到哪裏!”
聞聽此話,安禎陷入了沉思。半晌過後,他站起身來,麵向奉帝深深跪拜。
“臣弟,如今已無稱雄之心,隻想帶著身患風疾的母親,離開都城過些平淡日子。還望皇兄能夠恩準,容我一處安身之地。”
“哦?”奉帝聽後,目光微沉,轉身看向安禎時,手掌輕輕拍了拍龍椅。
“你想。。。索要何處,作為封邑?”
“卯州。”
“唔?”奉帝眉頭一皺,眼中閃過輕微的詫色,接著追問道:“卯州,隻是一座孤島,地處偏遠,幾乎與世隔絕。如此荒涼之地,豈不等同於將你流放?”
安禎淡淡一笑,低下頭,避開那道審視的目光,聲音低沉地回道。
“流放也好,封賞也罷,十一並不介意。總之,我會離開都城,唯有這樣,皇兄才會無憂,天下才能歸於安寧。”
此話猶如一把重錘,狠狠敲在奉帝的心頭,霎那間,那種久違的情感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了心間。
良久之後。。。他長籲了一口氣。
“十一,你可還記得。。。”
“當年,我失手打碎先皇賜給你的玉馬,你甘願冒著欺君之罪,獨自承擔罪責,因此遭受重罰。那年,我奉命出使西寅,不慎卷入紛爭身陷重圍,是你親率猛銳奔襲千裏將我解救。後來,我遭受誣陷,是你不顧名聲盡毀,為我洗刷了冤屈。那時,我便對你許下承諾,從今往後,哥哥的一切都是你的。。。”
“而今,這份承諾,該到兌現的時候了。。。”奉帝說著,緩緩走向安禎,伸出雙手將其攙扶了起來。
“你若留在天景,我便與你共治天下。你若執意要走。。。哥哥,許你三州之地如何?”
安禎聽後搖了搖頭,斂去心底的哀傷,眼含微笑地望向奉帝。
“哥哥的一切,可以毫無保留地給予弟弟,但是帝王的一切,一絲一毫都不能屬於臣子。”
“請恕十一,不能領受。。。”
奉帝沉默了,轉身背對安禎時,深邃無際的眼底,漸漸泛起了淚光。
“一朝登基,六親情絕。。。其實帝王的一切,同樣不屬於哥哥了。。。”
次年,奉帝收回了所有藩王的領地,唯獨將卯州島賜封給了藝王安禎作為永久屬地。
至於藝王安禎,始終恪守當初的承諾,隱居卯州,從未踏足中土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