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湘城像被架在火爐上,酷暑難消。
阮頌湘挎著手提包,在一堆穿著體能訓練服的新兵裏格外顯眼。
“不好意思,讓一讓。”
她從男人堆裏穿過去,裙擺不經意掃過新兵的訓練服褲腿,引得少年們一個個紅了臉。
“都看什麼看!”
“把頭給我轉過來!”
站在隊伍前的班長訓話。
“舅媽,我到了表哥這邊了。”她繞開隊伍,邊尋找公寓樓的方向,邊說話。
舅媽在電話那頭笑道:“安全到達就好,多虧你給他送東西,我是來跟你說聞爺爺家那個孫子的事兒,聞爺爺看了你的照片,對你特別滿意,他跟我們家是老交情了,要不過兩天讓你跟聞爺爺的孫子見個麵……”
阮頌湘微微皺眉,“舅媽,表哥給我來電話了,先不說了,他估計是催我了。”
舅媽噢了兩聲,隻好先掛斷電話。
林湛懶散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阮清清,你還要多久,照你這個支援速度,部隊裏的同誌們早被炸熟了。”
“什麼都炸隻會害了你。”阮頌湘望著頭頂刺眼的太陽,深吸一口氣:“姑奶奶頂著四十度的天和你零下八十度的冷笑話負重前行送補品,按這輩子我積善成德,下輩子你得給我當洗腳婢了。”
“去你的,我站陽台,看到你了,直走上樓。”
林湛的聲音忽近忽遠,似乎是轉過了頭,也不知跟誰說話:“都把褲子穿上。”
“聞欽,你洗澡要洗幾個鍾,該不會厥過去了吧。”
身後有人調侃:“欽哥等你進去給他人工呼吸呢——”
“嘟~嘟~嘟~”
聽筒傳出掛斷聲。
阮頌湘實在無語,她好心幫舅媽給林湛送補品,這狗東西還是這臭德行。
好歹當了幾年兵,也沒看出什麼長進。
正好路過一條哈巴狗,阮頌湘看著它歎了口氣:“你也是他同類,要不是怕你吃死,補品就喂你了。”
哈巴狗搖了搖屁股,露出困惑的表情。
挎著手提包上了二樓,徑直走到走廊盡頭,就是林湛之前給她發過來的位置。
“咚、咚。”
“林湛,開門。”
門輕輕從內打開,阮頌湘很自然地往裏走,沒想到撞上了一堵肉牆,還是一堵頗為高大的肉牆。
對方抓著門把手,線條緊實的白皙手臂冒著淡色青筋,蜿蜒而上,光滑肌理上附著幾顆沒來得及擦幹的水珠,他穿著灰色運動褲,勁腰上的褲帶係成一個結,上身搭著幹淨白T,另一隻手正將毛巾搭在蓬鬆微濕的發頂,動作懶散地倚在門邊。
他的眉宇有些生冷,眼瞳極黑,濃密的睫翼配合他垂眼下來,形成一層淡淡的陰影,鼻梁高挺,唇好似被水霧貼合上映著濕紅。
廊外分明是豔陽天,曬得阮頌湘後背微濕,可麵前的男人卻讓她感到撲麵而來的冷然,還有些…似曾相識?
“那個……”
阮頌湘沒由來的一陣緊張,指了下門內,“我找人。”
男人的視線好似帶著侵略性,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遍,嘴角往上牽了下,緩緩退開身,給她讓出來了一條道。
“你就是林湛妹妹?”
公寓裏除去開門的男人,隻剩下兩個人,一個笑起來帶著酒窩,一個長相斯文,看著她問話。
阮頌湘的記憶力不好,大多時候第一次見的,都會記住對方的特征。
ok,酒窩哥,斯文哥。
“是,我叫阮頌湘。”她頭一次進男生公寓,多少有點尷尬,腦袋頂忽然被用力揉了揉,“這些都比你大,叫人。”
阮頌湘回頭瞪了眼林湛,於是朝酒窩哥和斯文哥道:“哥哥好。”
“那邊還有一個。”林湛手指了下門邊。
她頓了下,小心地看向剛剛給她開門的男人,“哥哥。”
對方黑瞳微動,輕輕頷了下首。
這麼高冷,不要命了。
阮頌湘腹誹了聲,酒窩哥就發出了爆鳴尖叫。
“林湛這小仙女是你妹?!”酒窩哥鄭重自我介紹:“我叫於是,小仙女,你和你哥長得挺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