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高考隻剩下十天了。
雷天洺坐在浴室的地麵上，任由花灑噴出的纖細水柱淋在身上。偶爾抬起手，把點燃了的香煙放到嘴裏吸一口。
一個星期才放那麼一下午的假，但因為級長的一條短信，結果和母親鬧得十分不愉快。
“你過來看看，你級長又給我發信息投訴你了！前兩天才剛投訴過一回，怎麼今天又被人投訴了？在學校不上課，自己搬到那麼一個小房子裏整天不是睡覺就是玩手機，你還要不要上學了？我花那麼多錢供你去上學，你就是做這樣的事給我看的？你不上學就滾去工作，別想我會白養著你！我現在再問你一次，你是讀還不讀？！”母親氣急敗壞地叫罵著。
“不讀了！”他低吼了一聲，擱下了手中的碗筷。
“……”，母親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重了點，“再喝點湯吧，特意給你燉的……”
他緊抿著嘴，站了起來。
“洺，等……”
母親還沒說完，他已經離開了自家經營的小店鋪。
手中的煙已經燒完了，雷天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淋了多久的水。有點煩躁地把煙頭扔到了一遍，他開始洗澡，他約了初中同學，一個很要好的朋友。
澡洗了一半，手機響了，他皺了皺眉，沒有去理會，大概是朋友要來了接自己了。想到這裏，他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呼——”他穿好了衣服，長舒了一口氣，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拿起了手機，當他看見未接來電顯示“大小姐”三個字的時候，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笑，卻沒有回撥。
大小姐其實就是他女朋友，叫朱安琪是個很文靜，或者說比較內斂的人，不喜歡交太多朋友，但和她成為朋友的人都和她十分要好。但不熟的人，她話都不願意和別人說一句。但她卻會對雷天洺撒嬌耍賴鬧脾氣，雷天洺是她的初戀。
雷天洺看著手機出神，直到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打來的還是她。
“喂，是我，怎麼了？”他努力讓聲音變得正常起來，不想把糟糕的心情傳給她。
“你怎麼樣了？”得到的是她的反問。
“我……沒怎麼樣啊。”他覺得自己有點心虛，但卻沒有說出自己的問題，他和她不在同一間學校，他沒有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她，不想她為自己擔心。
“沒怎麼樣？一模英語47，理綜70……其他的我不敢看。”她的聲音滲透著不安。
“我……”雷天洺沒想到，她會差自己的成績。
“有什麼事情你說，說呀。”她追問。
“我，不想讀了。”他掙紮著說出了這句話。
她沉默了一陣，“不讀書，你想做什麼？”
“不知道……”他的語氣很低沉。
“你連自己想要做什麼都不知道就說不讀書，那不讀書又能怎麼樣，整天躲在家裏嗎？”麵對她的質問，他感到愧疚，但他看不到出路。無力感蔓延到全身心，他突然很想哭。
“嘟嘟嘟嘟……”電話斷線了，可能是信號不好。
這時，手機又響了，但這次是父親。
“喂，爸。”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洺，你怎麼了嗎？聲音怎麼怪怪的。”
電話裏傳來父親關切的聲音。
雷天洺沒有再說話，失聲哭了起來，他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無助地抽泣著。
手機再次響了，“喂，洺，我到你樓下了。”電話裏穿出好友葉灼坤的聲音。
“嗯。我下去吧。”雷天洺淡淡的應道。
下了樓，葉灼坤騎著摩托車就在門口。
“怎麼這個樣子？”葉灼坤也看出了不對勁。
“我沒事。”雷天洺勉強笑了笑。
葉灼坤也沒多問。他是個很老實憨厚的人，不聰明，但很實在，這也是雷天洺和他能成為好朋友的原因。
“你開車還我開？”葉灼坤指了指摩托車。
“我來吧。”雷天洺跨了上去。
雷天洺家離葉灼坤家不遠，開車也就幾分鍾路程。但要是走路去的話也夠嗆。一路上，雷天洺似乎把心中的不快都發泄在車上，一改平常穩妥的，把車開的飛快。途中手機又響了兩次，他沒有理會。
雷天洺把車停在了離葉灼坤家不遠的一家小賣部門前，趁葉灼坤去買煙的空檔，他拿出了手機，剛才的電話是安琪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