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地時刻刺激著他的神經，潮水般的困意終於被消除了一些。倘若這是夏天，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睡上一覺...他想著想著，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便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手撐著地麵，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爬了起來。
時間已過傍晚，暖色係的路燈並不是那麼亮眼，可他的眼睛還是花費少許時間才適應一些。
他瞥了瞥路上的行人，有下班的，有小情侶，有學生，也有一些散步的老人。隻有少部分的目光注意到了他；疑惑？看笑話？或是憐憫？他已經不在乎了，他邁著無力的雙腿，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他不知道他要去哪。
“即使他哪裏也去不了。”
稍帶刺鼻的冷空氣不禁使他咳了幾聲；幾聲嬉笑打斷了他的咳嗽，他循聲望去。一群稚嫩的孩童互相嬉鬧著，無憂無慮。
“此刻，他感覺自己像一隻老鼠。”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一座橋。他腦海中似乎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他隻知道天色更加暗沉了一些。
橋的路段並不長，它被江水所環抱著，兩排緊密的路燈使它的道路比街道更加明亮。
“走過這一段就結束吧，也該結束了。”
他心裏這樣想著，本來沉重的雙腿在此刻突然輕盈了起來。心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糟糕了，興許是要結束這一段糟糕的路程才如此輕鬆，興許不是。
“不重要了，反正什麼都不重要了，也沒有什麼是重要的。”
走過橋的前一小段。
他看見了一位孩童一隻小手牽著母親的手，嘴中咿咿呀呀著，惹得身旁的母親歡喜不已。
他的思緒回到了小時候。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從來沒有。
從他記事起，父母在家的時間就少的可憐，隻有年底的時候才回來待上幾天，留下一些錢給帶他長大的爺爺奶奶，和他再說幾句話便匆匆離開，至今杳無音信。
至於說的什麼話，他現在記不起來了，也懶得去細想。
後來，疼愛他的二老和他說了幾句話，直到他那次看見了每次笑嗬嗬和他說話的二老眼中帶有淚光。年幼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畢竟這些都過去了。
又走了一小會，他看見了一群青年在橋的扶手旁暢談。
他曾經也年輕過，也有著一群關係非常好的玩伴，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關係變得越來越淡薄了。所以他有些時候會去懷念那些逝去的日子。
瘋狂而又遙遠的時光。
他走到了橋段中間，他看見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
那位臉上稍帶疲憊，但眼神的光亮沒有被疲憊所壓住。興許那位剛剛下班，興許那位對生活充滿希望，至少那位的生活是充實的，是有所期待的......
他又開始自我審視。正當壯年，累死累活，到頭來碌碌無為。偌大的城市，沒有他一個落腳點，買不起車，更買不起房。曾經的雄心壯誌，早已經被現實碾得粉碎。現實如同帶刺般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瘦弱的身軀，每次的挫折如同鞭子的每一次拔出，撕扯著他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