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珠元愣了片刻，支支吾吾的沒說出來一個字，正巧劉姨熱好了飯菜喊兩個人過來吃，賀珠元趁著空檔推著賀東立往前走，嘴裏一邊嘟囔著先吃飯先吃飯一邊飛速旋轉大腦思考到底怎麼講才能避免一場爭吵。
他本以為因為三年前那件事，隋聿現在對自己做了什麼和想做什麼絲毫不感興趣，也或者說是不敢有興趣，他察覺出來三年沒見兩人的相處多了一點隔閡，但又說不清楚是什麼無形的東西橫亙在他們二人之間，總之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但總沒想到僅僅是見了一麵他還是知道自己近期都做了些什麼，並把最終結果全盤托出告訴了賀東立，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你別想渾水摸魚，要不是隋聿和我講你是打算瞞我多久？不是答應我回國休息幾個月就來公司實習，結果你實習到哪裏去了？南崗私中？”
賀東立越說越生氣，拿著筷子的手啪一聲落在桌子上，給洗碗的劉姨嚇得手裏碗盆碰撞鐺啷一下，沒人說話，整個屋子裏瞬間隻能聽得到水流砸在碗麵上的聲音。
賀珠元很小聲的歎了下氣，抬頭認真的看向賀東立生氣的模樣，隨後淡然開口。
“對，爸爸，我出國的三年沒有修你安排好的什麼商務學經濟學投資理財等等的東西，我輔修了心理學專業課程，回來的這段時間我都在各大學校找實習，去南崗私中做老師是我的夢想，我想實現它。”
賀珠元的聲音平淡如水，仿佛就像聊家常似的，但如果不是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劇烈心跳和攥緊的掌心出賣了他此刻慌亂的心情，還真能給人騙幾個來回不止。賀珠元突然破罐子破摔的想，就當鍛煉自己上台講課時緊張的心情好了，自己在和青春期莽撞的學生對峙。
賀東立沒有他想象中的拍桌而起然後給他怒罵一頓的樣子，隻是盯了他幾分鍾，然後低頭自嘲般的笑笑，拿起筷子夾了桌上盤子裏的一塊魚肉，又夾到賀珠元麵前的碗裏。
“元元，從小到大我沒逼過你什麼，哪次不是你想要的喜歡的第二天爸爸就給你捧在眼前了，咱們家的公司不算大，但至少也夠你吃喝不愁一輩子，這是爸爸半輩子的心血，甚至為了它把我和你媽媽的婚姻都搭進去了，我知道大學讀的專業不是你喜歡的，但你能不能為爸爸多考慮一些，也為了你的將來多考慮一些？”
又是打親情牌這一套。
賀珠元忽然想起自己高考填誌願的時候，自己的成績遠超於夢想的師範院校，他興奮的恨不得立刻脫離父親的束縛，一鍵跳到大學生活。他拉著隋聿念念叨叨自己幻想中的未來，比如他畢業後會去學校當一名老師，和孩子們每天吵吵鬧鬧，家和學校兩點一線的平淡日子，但隋聿隻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打破他所有的幻想，他說，你如果想改誌願得和你爸講好，否則我不會幫你瞞著。
也確確實實沒有幫他瞞著，當時沒有，現在更沒有。
“爸爸，開公司做生意，這些都是你年輕時想要的，現如今你的願望都實現了，那我呢，我又想要什麼，是你扔下家庭打下的財產還是我兒時每個夜晚喚著媽媽的童年？”
賀珠元說著說著淚就劈裏啪啦的掉下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抬手擦了一把，繼續顫著聲音往下說。
“從你開始管我以來，所有事情我都沒有自己做選擇的權利，你總是說為了我好，讓我一步一步去走你安排規劃好的路線，但從沒有一個人肯問我一句我在想什麼，我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