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喊我過來做什麼?”
濘江市的街道錯落又密集,其中不乏幾月前“山”毀壞的遺跡殘餘,許許多多身穿反光背心的工人站在那些亂石堆上,大概是在測量什麼,但站在病房小窗之後的應宇澤很難看清多餘細節。
應宇澤現在正對房間的那張單人病床上躺著一個全身纏繞繃帶的男人,而且右臂隻剩半截。
他正是“山”暴動時,執行抹殺計劃的冰執事嚴奇。
“何必黑著一張臉呢。”嚴奇明明半張臉都被繃帶纏了個密不透風,單留一隻左眼眨巴著,卻還是倔強地戴著那副黑框眼鏡。
“小凜和小瀾至今下落不明……雖說啟歌讓我別擔心,可這事哪有這麼容易解決。”應宇澤撇了撇嘴,又偏頭望向窗外,畢竟嚴奇在小巷子裏的得意蔑笑至今還重現在應宇澤每晚的清醒夢裏。
“那為什麼不現在動……咳咳……”幾個月的養傷似乎還是沒能讓這當初鋒芒畢露的冰執事緩和過來,這句嘲諷還沒說出口,他便捂著胸口沉悶地咳嗽起來。
“還當我是那個剛入行的小鬼嗎?在這殺了你又有什麼好處,最後還不是又讓啟歌扛上更多黑鍋。”應宇澤依舊冷著臉,坐到了給陪護休息的小椅子上,隨即他又嗤笑地搖起頭來,“不過我也得謝謝你啊,讓我初次領悟到了能力的收放。”
“胡說。”嚴奇換了個姿勢,為了不讓肋骨再摩擦產生那股生不如死的劇痛感覺,他連反駁都很小聲,“一下子能把我調動出來的六十米冰山打了個粉碎……你這要是還算收斂,那我真不敢想象能力全開後的模樣……”
“我當然收斂了!”應宇澤加大聲音,對視嚴奇的正經臉孔像是一隻宣誓絕對性武力的獅子,“你當然不清楚我那時候有多清醒,寫字樓裏和廣場上的每個逃跑的人口中的呼喊,被冷熱兩種極限溫度夾擊形成的狂風,以及鋼筋混凝土和鋼化玻璃碎裂的巨響,我全都感受到了。”
“你……”嚴奇的那半隻眼睛起先是不敢相信的震驚,隨後凝成了一團冷色,他開口又問:“所以你全部避開了?”
“沒錯,幾乎全部避開了!”應宇澤雙臂攬住胸口,將頭歪在一邊。
不然以那次交手的破壞烈度,機構怎麼可能隻列出了個位數的受害人名單。但這一切應宇澤從沒去澄清,寧可在第一基地關上一個多月的禁閉。
因為他需要忌憚,需要威懾,需要別人怕他,尤其是機構裏的高層。
山那次是,小鎮裏那次也是,之後更是。啟歌的懷柔隻會被它們當成軟弱可欺,赤之王的正直又會被它們當做桀驁不馴,應宇澤想要擺脫“棋子”的宿命,就是讓它們隻敢與自己“聯合”,而不能有任何“幹涉”。
“喂?你發什麼呆啊。”嚴奇見應宇澤保持著那動作,臉上也無浮現一絲波動,終於開口提醒道。
“沒什麼。”應宇澤又把雙臂鬆開了,搭在腿上不著力地撫了撫,突然抬頭道,“說了半天,你到底找我幹嘛?”
“呃……”似乎是被應宇澤問住了,嚴奇的目光轉向別處,最後又轉了回來,搬出了預備好的說辭,“啟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