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考榜單公示後,淩墨此次果然高中,一時間父親和大主母開始應付大批前來恭賀的賓客,忙忙碌碌的氛圍充斥著淩府。
幾個月來,我甚少有如此的閑情雅致,看花喂魚。
與這個消息一起的還有兄長擢升大學士,皇帝賞了一座位於京城的宅邸。
兄長早前就應允了我要把我帶去,據說京城繁華無比,我早已向往不已,然而還是硬生生等了小半年才讓父親點了頭,起初得了兄長來信時我有多麼不敢相信。
“阿姐,”門口伸進來一隻小腦袋,“我可否進來?”
唐聽,是早亡大伯父的遺孤,在外頭莊子養到三歲那年接到淩家,已經是又過了六個年頭,長的越來越白淨,個性卻越來越沉默。
“進來罷。”我笑道。
“阿姐何時出發去京城?”
聽兒平時很少主動與人多說話,在家裏也是,看書寫字多,與人交流少,我從沒見聽兒像其他小孩子那樣撒過嬌,這會兒進來端坐著,也隻是冷冷清清地發問。
“明日就走。”
“京城路遠,到了之後,記得寫信回來。”
小小年紀,不知道哪裏來的這般老成,我伸手揉亂他額前的碎發:“聽兒越發像個小大人了。”
聽兒愣著,滿臉通紅,然後走了出去。
離府的時候父親和大主母忙著應酬賓客沒有出門來送,隻有平日裏疼我的三姨娘帶著四妹小瀅來送我,還有府裏侍候我與長兄的幾位下人與嬤嬤一路跟隨送行。
“上上下下已是全部打點過了,路途遙遠,給你備了些幹糧以備路上充饑。”
“好了知道了姨娘,”我笑著催道,“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去了,兄長還在那邊等著接應我呢。”
小瀅與我從小一起長大,如今分別一臉哀傷:“阿姐若是有良心,便常常寫信回來聯絡,省得我和阿娘總是掛念。”
我答應著進了馬車,馬車駛了老遠回頭一看,小瀅還在衝著我揮手。
倚窗而坐,孤身一人離開淩府,這是我第一次離開汴城。
不知過了多久,天氣悶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突然馬車一陣顛簸,猝不及防我的頭重重撞在旁邊的硬板上,隻聽劉叔一陣陣吆喝強行勒止了癲狂的馬兒。
“三小姐,前麵有個女娃攔在那裏。”劉叔驚慌地報。
“什麼?”我捂著頭。
劉叔於是撥開了簾子指給我瞧,這麼仔細一看,的的確確是有個約摸五歲左右的女童攔在馬車麵前。
那小女孩麵容精致,頭上的釵環打扮也是富貴人家的款子,披著一襲水藍色的薄氅,安安靜靜,一聲不響地立在那裏。
“許是孩子間玩鬧,繞遠些便……是了……”說話間馬車偏頭向左了一些,那女童竟也往一旁走了一些,堪堪擋住了去路。
劉叔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讓他去隻怕會把小孩子嚇哭,我隻好披上紗笠親自下車。
“你是何人,為何攔在這裏?”
這小姑娘麵對如此癲狂的亂馬卻如此鎮靜,或許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孩。
果然小丫頭打量了我一番,似是確認了我是可以交流的對象,便開了尊口:“本公主乃嶺陽伯公府陸㜲君,今日在此遊玩,看到你們的馬車不錯,故而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