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姆大陸的五個故事(1 / 3)

在姆大陸的比較偏北的地方,在臨近零度經線的南極冰牆的地區,有一片相當大的荒漠。

對,是一片荒漠而不是沙漠,因為那片地方基本上沒有多少黃沙,反而是紅土比較多。

那片地區,像在麵包上撒了一把鹽一樣地,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平頂山——那些平頂山絕大多數像那種發臭的藍紋奶酪一樣,是黯淡的黃色,這些平頂山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像是白色,但實際上它們依然是黃色,而且是黃色中最醜陋的那一類,與此同時,它們的表麵還吸附著一道道深藍綠色的樹枝狀的稀奇古怪的紋路,看上去很雅致,但實際上又無聊又醜陋。

另外一小部分的平頂山則是很純粹很鮮亮的橙紅色,這些橙紅色平頂山的頂上往往會有一個很高很尖的類似塔樓的構造,像一頂弗裏吉亞紅帽子一樣蓋在上麵,讓它們在別的平頂山當中顯得鶴立雞群。

故事就發生在其中的一座紅色的平頂山上。

在某年某月的某日,一雙被包腳布纏住腳後跟和足弓、被太陽曬得黝黑的大腳,踏在了一條通往紅色平頂山的曲折道路上。它們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足跡遠離那些看上去是白色的黃色平頂山和它們那些醜陋的深藍綠色紋路,因為那些東西靠近了聞是發臭的。

那雙腳屬於一個和它們一樣黝黑的男人。他背著一個很大很大的布行囊,讓他看上去很健碩,但他的身材又沒有那種肥大的感覺,身上套著一件粗布的鬥篷,那件鬥篷為他遮住酷熱的陽光,讓他能在沒有一絲風和雲的藍天白日下自由地走路而不至於被曬傷。

他眼中的那座紅色平頂山越來越大,連帶著那頂“弗裏吉亞帽子”也越來越大。那座平頂山填滿了他的整個視線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它的巨大的影子庇護住了。

那座橙紅色的平頂山山腰上有一個相當大的橢圓形的石頭,像鏡子一樣平滑到反射麵前的影像。那個旅者在那麵“鏡子”前照了照,那麵“鏡子”便旋轉著打開了,露出一條相當深邃的通道。

那雙腳往上邁開,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這是一段相當艱難的路程,因為那些台階都很高,邁上去的時候,腿要張得很大,那個男人一大步一大步地往上走,走得兩腿都酸了。

最後,當那雙腳終於不用再往上邁的時候,那個男人也就到了平頂山的“弗裏吉亞帽子”裏。

“弗裏吉亞帽子”其實就是一個很大的洞穴,因為石頭的厚度大,因此洞穴內部相當涼爽。洞穴的頂上頂上有一個大洞,陽光從洞口照進洞穴,在地上形成一個很大的光圈,男人可以說是從黑暗狹窄走進了明朗寬闊。

男人在光圈周圍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開始揉他的腳,目光停滯,看上去在思考些什麼。

這座平頂山看樣子是很通用的歇腳點,因為不一會兒,五個和他一樣的旅行者陸續來到了這裏,跟他一樣,圍著那個光圈歇腳。

他們是四個人。

第一個來的人是一個穿著鮮紅色鬥篷、深紅色真絲衣服和一雙涼鞋的男人。那個男人的皮膚並不像這最初的旅人一樣黝黑,而是更淺一點的小麥色。他看上去很纖細,略顯柔弱的肩膀上背著一個看上去很硬的背囊,看上去裏麵裝了一些圓柱狀的東西。那個旅人將鬥篷的兜帽摘了下來,於是他的紅棕色的頭發垂到了背囊上,把它遮住了。紅棕色的頭發底下,是一雙同樣紅棕色的眼睛,裏麵似乎有一種很堅固的東西。

第二個來的人是一個穿著很鬆垮的布鬥篷的男人。那個男人的皮膚看上去相當的白淨,皮膚上有一些小小的、密密麻麻的雀斑。他的身上有一個很軟很大的大背囊,裏麵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當他把他的兜帽摘下來時,一頭深紅色的淩亂的長發露了出來,看上去鬆鬆軟軟的。深紅色的頭發底下是靈動活潑的金色的大眼睛,那裏麵有許多火花,閃閃的。那雙眼睛看著那個男人的一雙同樣白淨的雙手,那雙靈巧潔白的手上抱著一把美麗的烏德琴。

第三個來的人是一個穿著紅色絲綢袍子的男人。那個男人人到中年,臉上雖然已經有了幾道冰冷的裂痕,但依稀流露出幾縷沒有完全消失的光芒。他看上去相當健碩,棕色的皮膚上有好幾道刀疤,看上去也是棕色,但比周遭的皮膚要更淺一些。雖然那些刀疤早已痊愈,但是那個男人的小臂和小腿都綁著幾條白色的紗布。男人光著一雙有力的大腳,盤著腿,粗獷的雜亂長發從頭頂一直垂到腳板上。雜亂的長發下,男人的背上同樣背著一個背囊,被裏麵裝的東西撐成了四四方方的樣子,看上去沉得不得了。

第四個來的人是個長得像小姑娘一樣的男孩子。那個男孩子和中年男人一樣光著腳,但他的腳板卻比中年男人的腳板要更粉嫩一些,皮膚的顏色也更淺。那個男孩子身體很纖細,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鬥篷,鬥篷之下是裸露的雙臂和雙腿,以及一頭褪了色的金黃色的頭發。他那纖細柔弱的雙肩也背著一個背囊,它相當小,卻被一些東西裝得鼓鼓的。

時間到了晚上。夜晚慢慢將洞穴裏的光收了回去,留下月亮和星星維持男人們所圍坐的光圈。平頂山感知到了夜晚的來臨,因此在圓圈中心點起了一團篝火。火光為每人的臉上添上了一塊明亮的麵紗,也把火花點在了他們的內心深處。

最開始,洞穴裏凝結著寂靜。大家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但黝黑男人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呻吟起來,不斷地敲打這塊寂靜。隨之而來的,則是其他人的肚子發出的聲音。大家都餓了。

白淨男人從他的背囊裏拿出了幾塊餅來,分給大家吃。最初大家都不願意接受,但隨著肚子的“咕嚕”聲越來越像地震的聲音,每個人最終還是抓住了那塊遞過來的餅。

最初,人們互不搭理,但隨著分享的發生,人們開始相互說起話來。

在談話中,大家發現,原來火旁每個人都有著一個相同的目標,那就是去北邊的城邦居住。北邊的城邦,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大家誰也不知道,但是大家在從前的城邦裏都生活不下去了,於是都想要去北邊的城邦。誰知道呢?興許北邊的城邦剛好符合他們的需要。

隨後大家的話題慢慢演變成了陳述他們曾經待的那些城邦的事情,以及那些城邦為什麼不再適合他們居住了。

那個小麥色皮膚的男人首先開始講了起來:

“我以前在的那個城邦,人們管它叫做u0027塞裏斯u0027。塞裏斯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總的麵積很大,並且土壤肥沃、物產豐富,它的山川風景也可以說是非常的壯麗,城邦境內流過三條很大很大的江河,讓塞裏斯能夠在適當的時候適量地下雨下雪,所以塞裏斯是一個氣候十分宜人的地方。

“正因為有這些非常豐富的地理資源,所以塞裏斯的文明能夠有充足的營養來在那片土地上紮根,這棵名為塞裏斯的文明大樹的根紮得很深很深。

“在還沒有王朝的時候,塞裏斯的先民就已經開始雕刻白色的玉石、並用它們來祭祀諸神了。王朝之前的最初的工匠們用他們的巧手拿起笨拙的石頭工具,雕刻出了精致的玉石製品。

“然後到了第一王朝。第一王朝的開國國王,他的父親曾經帶領著他的子民和文武大臣一起治理泛濫的大沂河,讓肆虐的洪水消退了,國王的父親也因此被推選成為塞裏斯人的首領,被稱作u0027治水者u0027。u0027治水者u0027的兒子後來憑借自己的威信和父親的威名建立了家族的統治,形成了第一王朝。第一王朝之後,這種用人的力量抵禦自然災難的做法被鑄造在了第一王國祭祀所用的青銅器上,慢慢演變成了塞裏斯民族的文明核心和城邦精神。

“每個王朝都會有終結的時候,這是從第一王朝開始代代流傳的教訓。在第一王朝最後的日子裏,最後一任國王和他的許多貴族沉溺於酒色之中,完全不在意他們的子民和城邦的狀態,於是一個體恤民情的王公站出來帶領著他的軍隊推翻了第一王朝,建立了第二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