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六皇子府。大門前的看客圍了裏三層外三層,把宣陽街堵了個水泄不通。要知道過了平康坊就是皇城,這裏若發生些什麼,分秒之間就會被呈上皇帝的禦案。隻見一名容貌嬌麗的女子伏在地上弱不禁風瑟瑟發抖,卻奮力衝門裏哭喊:“六皇子,你說過會娶奴家的,賞心苑的每個日日夜夜你都許諾過奴家的!是不是奴家如今懷了您的孩子您就嫌棄了?!”
飽覽萬象見識遠超常人的京城看客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卻沒想到謙謙君子的六皇子會跟青樓女子有染還鬧出這樣的風流事。頓時大家都熱烈討論起來。
“奴家鳳瀟瀟雖是青樓女子,卻從始至終都是您一個人的!淪落風塵本就悲慘,您的負心更令人心寒啊!”
“竟是那賞心苑頭牌鳳瀟瀟!怪不得從未聽過誰是她的入幕之賓,她竟然是六皇子的女人哪!”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調侃地說了句。
“真是可憐啊!不僅被負心,這腹中的孩子眼見著爹爹卻不能認,真是慘啊!”眾人紛紛附和,對著六皇子府依舊緊閉的大門指指點點。
鳳瀟瀟爬到門前,一邊敲著門一邊大罵:“你這負心漢!你這膽小鬼!快給我出來!不然我撞死在你門前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忽然不知從哪兒匆匆過來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架起鳳瀟瀟。“六皇子!你殺人滅口也沒用,天下人都看到了,看到你是怎麼冷血無情豬狗不如!”女子掙紮著被拖進大宅邊的小巷。
眾人唏噓不已,隻有幾個膽大的跟了上去。
這一天全盛京都聽說了六皇子跟青樓名妓的風流事。若對文人來說這樣桃色的花邊是增加個人魅力的好事,但對一位有可能登上皇座的皇子來說可是大大地不妙,一著不慎可能此生都與大道無緣了。
“六皇子,你今日必須跟老夫好好解釋明白,不然我怎放心把素素托付給你。”
趙循強壓心頭火對秋世臣說:“嶽丈大人信我,小婿從來潔身自好。想來是有人故意設陷阱害我,偏偏在兩家將要聯姻時鬧出這樣的事,正是存心要破壞親事啊。”
秋世臣略一沉吟:“說得有道理。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找出幕後黑手而是想辦法平息此事的影響。”
“小婿明白。還請嶽丈大人好生安撫素素。素素是循心頭所愛,循絕不敢負她。”
秋世臣聞言滿意地點點頭。
而趙循卻並未覺得放鬆,想必父皇已經大為惱火。而平息此事說起來容易卻已成為他清明政途上的一大汙點。玄歌啊玄歌,你當真如此決絕!
此時,美人鎮。少女將小小的字紙投進一瓶透明液體,字紙瞬間溶化無影無蹤。趙循,你不是最愛幹淨嗎,就讓我一點一點把你抹黑,把你從那個可能的名單裏徹底抹除怎麼樣。然而,也許不是害你,也許我是在救你呢。淡紫色的薄紗裙輕柔地包裹著嬌小的身體,一株粉白的丁香靜靜地開在如雲發間,她望著簾外層層青山和高曠天際的飛鳥,忽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寂寞,隻是一點而已。
紅莊獨占十裏桃林,聽水賞月,勝在幽靜。然而今夜未免有些太過安靜了,玄歌披衣出門扶在欄杆上,看到對麵戚湛房裏還亮著燈,映出一個伏案忙碌的身影。她覺得好笑,當商人當到他這個份上想不家財萬貫都不行,大半夜的還要挑燈對賬。
沿著走廊信步而行,簷下昏黃的絹燈隨風輕輕搖擺。忽然斜裏刺來一束銳利的寒光,玄歌側身閃過,刀鋒帶起的戾氣劃痛了皮膚,她沉了眸子將一枚銀針激射出去,在黑衣殺手倒地的瞬間奪刀而去。幻靈步是天下一等的輕功,也就是說二等的殺手根本辨不出她的身形,而玄歌卻看到了四圍的屋頂牆頭埋伏了不少殺手,想來隱在莊外的更多。想不通戚湛三十多個護衛如此不濟,到現在也未發現詭異,又或者他們都已經遇害?
剛剛落腳,戚湛的門忽然開了,一隻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拉進去,隨即她聽到門上“當當當”十幾聲箭尖沒入木門的聲響,好險!
“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護衛呢?”
“此地不宜久留,我床下有暗道可通到莊外,我掩護你先走!”說著把墨色大氅拋到空中像一麵盾牌阻擋了又一波箭雨。
玄歌移開床板果然看到一個可容一人下去的大洞,“你也快來!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了!”
燈忽然滅了,黑暗中她感覺一個身體的靠近,清苦藥香融合在空氣裏有著無可比擬的安全感。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後試探著滑到手心,捏了捏,她聽到男子的輕笑:“我的歌兒有沒有嚇到?”
“才沒有!”她甩了幾下甩不掉,男子的手像黏在她手上似的,不由得低聲咒罵,“討厭鬼!”
“差不多了呢。”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戚湛忽然用手緊緊捂住玄歌的耳朵,她仍然聽到不遠地麵上的劇烈聲響,整個通道也跟著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