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被沉重的烏雲籠罩,紫色的閃電劃破天際,狂風大作,雷聲轟鳴,無數密密麻麻的雨點砸在皇宮冰冷的石磚上。
大殿內,太監衣著的,佝僂著背的男人眼珠子轉個不停。時不時朝門口瞧去,時不時看向身邊撐著腦袋批奏折的男人——當今聖上李昌安。
過了許久,外頭一道驚雷劈下來,那太監才終於小心翼翼的開口了。
“皇上,那永王妃已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了,這……”
李昌安眉頭一皺,抬頭瞧了那太監一眼,並未發怒,隻是淡淡開口。
“既是永王的人,便叫他去了結了。”
“喏。”
外頭的雨下得更大了。
朱玉姯跪在地上,額頭已是血肉模糊。衣著破爛不堪,蓬頭垢麵,僅僅三天時間便消瘦的形如一副枯槁。
她沒有停下磕頭的動作,嘴裏也不斷念叨著什麼。眼淚早就流幹了,腦海中隻是反複回想起那天她眼睜睜看著全族下獄,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慘遭滅門的場景。
“求陛下開恩——!我朱氏自太祖皇帝以來世代功勳,對我朝從來都是忠心不二的!求陛下開恩,放過我族人……”
朱玉姯再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她額上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石磚,全身癱軟倒在地上。雨水滑過臉頰,因為高熱,朱玉姯的意識已經不再清醒。
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了熟悉的身影。那人撐著傘,披著大氅,緩步朝她走來……
哪怕看不清臉,朱玉姯也能認出他,也能認出這些年那個日日出現在自己夢中的男人。
憶起當初自己是如何信任他,又是如何對他百依百順直到一步步落入陷阱致使這一切慘劇發生的。強烈的反胃以及直達心底的恨意與怒氣,在那一刻都有了發泄口。
“永王……!”
朱玉姯抬著頭,抓住了那人的褲腳。
“我絕不放過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她瞪大了眼,看著男人手起刀落。
穿過胸膛的劍,她一時間甚至感受不到疼痛。朱玉姯雙手捏住劍身,再一次抬頭看向那人。
滾燙的鮮血湧上來,從口中流出。她注視著那雙眼,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永王,好好記得我被你殺死的模樣,好好記得你今日是如何殺死了你的發妻!”
若有來世——
“若能重來,我定斷情絕愛,再不會重蹈被你玩弄於股掌的覆轍!”
冰冷,沉默的黑暗包裹了她。
朱玉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睜眼。更想不到,等自己再次醒來,那個原本熟悉的世界早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圍在榻前的,是自己記憶中死相猙獰的至親。母親、父親、妱兒還有則楷。
熟悉的臉又帶著幾分異樣,朱玉姯瞧了瞧幾人的裝扮,忍不住驚叫出聲。
“這…、這這這!”
還以為自家女兒一時間因為傷痛受了什麼刺激的朱父一下子緊張起來,急忙朝身邊的醫者招手,叫她來瞧瞧。
隻見那行醫的也是一位女子,衣著樸素,頭發高高束起,不似她先前見過的任何一位女醫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