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那小丫頭古靈精怪”,羅四娘有些勉強地扯著笑臉,“跳塘?她才舍不得自己呢——”。
宋酒點點頭,“也許吧,反正話我是帶到了”
“若是她下次再跳,可不一定會有人救了”,宋酒轉轉杯子,手中的竹杯被打磨得光亮,看起來仍舊青翠欲滴。
草屋內一片寂靜。
“羅四娘,我來這裏不止是給那小繡娘帶消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問。事情久遠,容得細想,卻容不得說錯”。宋酒接著開口,在說錯二字上加重了音。
羅四娘垂眸一笑,“我盡量”。
“你曾經在喬府上服侍喬家的小女兒喬嫵,是嗎?”宋酒停了轉杯的動作,一臉正經。
羅四娘點點頭。
“聽聞喬小姐早先並不願意嫁入宮中,是真的嗎?”,宋酒又問。
羅四娘仍舊點頭,“嫁入宮中非她本意,也是個苦命女子罷了”。
“在出嫁之前,她有一個心上人,二人經常隔牆相會,往來十分密切,也是真的?”
卻見羅四娘眼神一動,驚訝之色顯露在麵上,“你們怎麼會知道?”
“當然是聽來的,不過那人信誓旦旦的模樣,讓人不好說假啊——”,宋酒瞧著羅四娘的神色,見人並未遮掩才暗自鬆了口氣。
“是真的,不過那男子早已經死了,被喬家人亂棍打死的”,羅四娘說著,交握在一起的手攥緊了些。
“小姐心灰意冷,家裏人又逼得緊,所幸甩手嫁去了西京,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自小跟小姐一起長大,她突然的離開讓我也恍惚了好久,如今這麼多年沒見,不知道她在宮裏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照顧”。
宋酒麵色淡淡,心中滿是無奈。喬嫵如今在整個西京可謂是風生水起啊,簡直不識愁滋味。有沒有有人照顧?那自然是有的。
她從懷中掏出一張四四方方折起來的紙,攤開在桌麵上,赫然是先前姬川所畫下的那個花紋。
“這個圖案,眼熟嗎?”。
羅四娘皺著眉看了許久,始終沒有開口。
“有在喬嫵的身邊看見過嗎?”,見人始終一臉茫然,宋酒隻好縮小範圍繼續試探。
“沒有,但是好像許久之前在西市看見過”,羅四娘思索一番,終於開口。
“西市?”
羅四娘點頭,“早些年喬家在東南臨安城的時候,小姐常愛去集市閑逛,西市很偏,裏麵非常雜亂。在那裏,我見過這個花紋。”
“小姐還在那裏救過一個小孩子,不知道那小孩子最後有沒有活下來。”,羅四娘似乎已經說倦了,自說自話地提著蘑菇往廚房走去。
宋酒正在腦子裏回想臨安城,和姬川對視一眼後,起身便準備離開。
“我勸你還是不要把那小繡娘留在那兒了,整日挨打受罵,終究不是個好去處”,邁出草屋之前,宋酒轉身對羅四娘說。
“她不肯讓心上人去贖她,就是因為她堅信,你不是她賣去的。她一直在等你帶她回家。”
羅四娘原本一直事不關己的態度,聽到這些,手裏的刀頓了許久,才又切起蘑菇來。宋酒聽不到回答,便不再說些什麼,和姬川一起離開了。
“被亂棍打死的不是小姐的心上人”,踏出院落的一瞬間,羅四娘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
“是我還未成親的相公”,羅四娘說著,一張憔悴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喬小姐於我二人有恩,無以為報。若是能救下那人的性命,讓小姐心安,就算我和相公一起死了,也是毫無怨言。隻是,相公已死,小姐卻依舊去了宮中。”
“除此之外,並無隱瞞”。
宋酒皺緊了眉頭,“既然心上人未死,她又如何心灰意冷,轉頭嫁進了宮裏?”
羅四娘搖頭,看來並不知曉內情。
“那男子如今何在?”,宋酒接著問。
羅四娘仍舊搖頭。
沉默許久,宋酒拱手離開,“節哀”。
“節哀”,姬川點頭示意。
離開的一路上,宋酒都在梳理這個故事,“也就是說,喬小姐確實是有私會的人,但那人並沒有死,而是被羅四娘夫婦所救,羅四娘的丈夫身死,羅四娘則是被安上偷情的名聲給轟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