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身死
豫州城外
入秋後,往日的驕陽不見了,隻剩下呼嘯的風。風中還夾雜著刺骨的寒意,像刀子似的直戳人臉。紅楓也跟著秋風亂飛。恰似紅衣舞娘翩翩起舞,卻又暗藏刀鋒凜冽無比。
“籲—”
廖啟鈺拉緊了馬的韁繩。
麵前雲霧環繞,比先前更刺骨的寒風直衝麵頰。碎石落下,不見回音。
廖啟鈺翻身下馬,寒風吹亂了本就雜亂的頭發。也吹醒了本來慌亂的神誌。看著麵前的雲霧,有些怔鬆。
這倒是不錯的葬身地,不強求什麼了。
母親,孩兒不孝,還是沒有做到活下去的承諾。
神思回轉間,抽出腰間短劍,狠狠插向身邊的白馬。這匹馬,陪著他走過無數地方。不能讓他陪著自己死在這裏。
馬兒,受不了劇痛,下意識衝到森林另一頭。
身後的追兵在白馬剛離開不久就趕到了。
廖啟鈺隻是擦拭著手裏的軟劍,並未抬頭看他們,就好像他還是那個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兵士們似乎被眼前人給鎮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峙著,卻是不敢動手。畢竟說到底,這位還是當今的兒子,雖說如今失勢,但是誰又能說以後呢。一時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也是不知道怎麼做。為首的將官卻不幹了,畢竟有人答應了隻要殺了廖啟鈺回去就是加官晉爵。
手中的長槍指著廖啟鈺剛要開口喝道“廖啟.”
話還未出口,卻見廖啟鈺忽然抬眼看著他,一時竟收了聲,像隻被打的鵪鶉將長槍縮了回去 。卻想起被人承諾的高官厚祿,還是壯起膽子厲聲道“廖啟鈺,你還以為你是當初的太子殿下嗎?皇上可是要我等殺了你,好封侯拜將呢。”
廖啟鈺隻是看著他嗤笑道“李元陽,你算什麼東西,敢直呼孤的名諱,蘇文給了你多少好處啊,竟讓你跑這麼遠來殺孤。孤當日真的不應該心慈手軟放過你。給今日的自己留下如此禍患。”
卻說那李元陽原是廖啟鈺東宮屬官,曾假借著廖啟鈺的名號貪汙數百萬兩白銀,致使當年河堤垮塌水患頻發,災民無數。被廖啟鈺查出後,本來打算將他斬首示眾的,但是念在十多年的老臣,外加多人求情,隻是將他判處抄家革職流放,沒想到卻被蘇文帶回來了。
李元陽似乎被廖啟鈺的話中的狠厲嚇到了,有點畏縮。但又想起蘇文的許諾,竟壯著膽子喝道“呸,謀反的亂臣賊子,還敢提蘇大人。還敢提當初的事情,若不是你當初不救本官,本官何至於被抄家,人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呢!我貪點怎麼了?你還是太子呢?難道保不下一個屬官?”又看著如今一身粗布穿著的廖啟鈺嗤笑道“不過殿下,您如今還是乖乖受擒吧,說不定還能有個全屍呢,您可早已不是當初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了,您的母親,妹妹皆已伏誅了。”
廖啟鈺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雙桃花眼彎了彎,卻未帶笑意。
“孤是當今太子,父皇未廢再立,孤依舊是當今太子,豈容爾等折辱。”
言罷,竟當場將手中劍抹了脖子,向懸崖倒去。
風呼嘯而過,越發寒意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