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中秋,何學仁正在院子裏漆一張桌子,張有林推車從院外走來。
“學仁忙著呢!你這手藝可真行啊,改天得請你給我做一套。”,“喲,有林哥來了,這老手藝過時了,現在機器做出來的活兒可比這強多了,快進屋坐。”何學仁客套著把張有林請進屋子,招呼衛民沏茶。
“學仁,我這回來是跟你商量個事兒,我這剛從我姐家回來,我跟她提了衛民和玉蓮的事兒,我姐她沒意見,讓我安排這兩天就帶衛民去跟玉蓮相個親,讓兩個孩子見見麵”,何學仁很是高興:“這事兒勞您操心了,您看著安排”。
相親的時間安排在國慶前夕,地點在下原河鎮供銷社,也是玉蓮工作的地方。為了準備相親,衛民到鎮上的理發店剪了一個時尚的分頭,又借來衛東結婚時定做的中山裝,顯得格外精神。出發前何學仁叮囑到:“見了人大方一點,主動一點,別扭扭捏捏的。”衛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點,見了女孩子既不敢對視,也不敢說話。
張有林帶著衛民來到下原河鎮供銷社,玉蓮站在櫃台後正忙碌著,沒注意到舅舅和衛民的到來,衛民看著玉蓮的身影,高高的馬尾辮紮著紅色的頭繩,瘦小的身材站在櫃台後麵像個孩子,工作起來又充滿了激情,跟顧客交流的聲音洪亮且熱情,讓人有一種親近感。
玉蓮終於注意到舅舅的到來說到:“大舅你來了也不叫我啊,我這忙的也沒看見你。”“見你忙著,我就沒主動叫你,你這會兒能跟經理請個假嗎,我找你有點事兒。”玉蓮說到:“大舅,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跟經理說一聲。”
玉蓮並沒有太關注到衛民,等她請了假回來,張有林才給她介紹起來“這是咱們老家的何衛民,你們小時候見過”,何衛民站在旁邊心跳加速,緊張的說到:“玉蓮你好,我是何衛民,小時候咱們一起上過學”。玉蓮上下打量了衛民,熱情的說到:“何衛民,我記得你,咱們還一塊放過牛呢,沒想到你長得這麼高了。大舅,咱們去後院裏坐著說吧”。玉蓮前邊帶路,張有林和衛民跟在後麵,來到後院兒張有林對玉蓮說到:“玉蓮,衛民這小夥子挺不錯,人很實在,他爹娘跟我關係也不錯,你們兩個好好聊聊,我出去買包煙”。
玉蓮明白大舅的意思,這是有意撮合她跟衛民,隻是何衛民一直拘束,手腳好像無處安放,眼睛也四處的打量。玉蓮先開了口:“何衛民,你今天穿的這麼正式,也沒人提前告訴我,我也沒換身得體的衣服。”“不,不,你穿的就很好,我才不習慣這身衣服,穿著別扭”,二人你來我往說著一些童年的往事,漸漸地熟絡起來,衛民也逐漸放鬆了許多。
“你結婚以後是跟爹娘過,還是打算分家自己過啊?”玉蓮先聲奪人的提到了關於結婚的話題,何衛民說到:“我還是想跟父母住在一起,結婚以後有了條件的話,可以再把老房子翻新一下。”玉蓮回應到:“跟老人一起住也挺好的,我從小就沒怎麼跟家人生活在一起,人多了也熱鬧。那你以後打算幹點啥?”衛民說到:“現在是跟我爹幹點木工,以後還是打算進城打份工,找個工廠去上班兒,在家裏也沒有出息”,玉蓮顯然很滿意衛民的回答,“現在好多人都出去打工了,我也想去縣城紡織廠上班,我妹妹在那兒,掙得可比我多”。何衛民感到和玉蓮有很多相似之處,他們都有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也願意為之付出更多的辛勞去獲得。“我準備去縣裏的機械廠,還能學點手藝”衛民說道。
相親期間,玉蓮並沒有提出苛刻的問題,除了討論未來的打算之外,他們聊的最多的是童年和校園,關於這方麵二人共同的話題最多。玉蓮還邀請衛民一起去趟縣裏,看一看工廠的招聘信息,衛民欣然接受。
大概半小時後張有林從前廳走來,對著二人說到:“你們倆聊得怎麼樣?”玉蓮回應到:“挺好的,我們都挺熟悉了。”衛民站在一旁嗬嗬的笑,張有林覺得這事兒有戲,對玉蓮說到:“那行,你趕緊回去上班吧,我跟衛民這就回去了”。說著三人起身往門外走,何衛民轉身又對玉蓮說到:“咱們哪天去縣城啊?”玉蓮回答道:“那就國慶節吧,早上8點你來這等我。”何衛民很高興,朝著玉蓮擺手告別。
回家的路上張有林問到:“衛民,你看著玉蓮怎麼樣?”“我覺得挺好的,大伯”,“那你是同意了?你要沒問題的話我再去問玉蓮的意思。”“行,我覺得挺好的”,衛民的回答總是挺好的,行,我沒問題。張有林也判斷玉蓮對何衛民也是認可的,他讓衛民先回家,自己調頭又返回了下原河鎮。來到供銷社,“大舅,你怎麼又回來了?”玉蓮問到,張有林走到櫃台前輕聲的問玉蓮:“你看這個何衛民怎麼樣,他可對你挺有中意。”玉蓮微笑著說:“大舅,我覺得也行,挺靠譜兒的。”張有林覺得這事兒成了,囑咐到:“你們倆多接觸接觸,看來我得吃衛民的大鯉魚喝你們倆的喜酒了。”張有林告別了玉蓮,哼唱著小曲兒離開了下原河鎮。
“馬大保喝醉了酒,忙把家還,隻覺得天也轉來地也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