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時間慢慢流逝,我就這樣窩在搖椅裏,無意識的來回摸著手裏的日記本。
“咕嚕——咕嚕——”寂靜的房間裏,肚子忽然叫了起來。
像是聽見什麼救命的信號一樣,搖椅猛地被我回正,手裏的日記本被我像燙手山芋一樣,啪嗒一下扔在書桌上。
緊接著,我趕緊從搖椅上站起來,逃一樣離開書房,步伐慌亂地朝客廳走去,一邊走邊絮絮叨叨的念著。
“餓了,先吃飯,對,先把肚子填飽,之後才有心情去看日記本,對,就是這樣。”
直到走出書房,反手把書房的門牢牢關住——我靠在房門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走進客廳,拖著軀殼來到餐桌坐下,我雙手使勁地搓了搓臉,終於把飄回過去的思緒,重新拽回到現在。
雖然現在的生活稱不上美好,但是過去的生活更讓人窒息,回憶就像一道縱貫身體的猙獰傷口,長期不去管它,讓傷口慢慢愈合也就好了,可是我的傷口上,卻裹了一層甜膩的糖衣,讓人忍不住去舔舐,讓傷口永遠也無法愈合。
一邊讓人感受甜蜜,一邊讓人更加痛苦。
“咕嚕——咕嚕——”
肚子又叫了起來,思緒回歸之後,肚子空蕩蕩的,餓的難受、讓人崩潰、控製不住地抓狂。
我真的餓極了。
現在的我什麼也來不及去想,滿腦子都是吃!吃!吃!
一個伸手,抓向餐桌上的泡麵,泡麵被我大力的攥在手裏,隨著我的抓拿,泡麵桶都變了形狀,我來不及多想,直接上手蠻橫的撕開包裝,燒水也不想燒,完全等不及,幹巴巴的麵餅就被我直接塞進嘴裏,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進肚,泡麵裏的調料也都被我直接攔腰撕開,一股腦地倒進了嘴裏,如此反複地機械動作,直到把一整桶方便麵,連麵餅帶調料,全部都幹嚼進肚子裏之後,肚子才終於有了被填飽的感覺。
吃飽之後的我,癱坐在餐椅上,一邊摸著滾圓的胃,一邊往麵前看去——隻有一個詞形容,滿目瘡痍。
桌子上亂七八糟地,散布著一片一片的紙塊包裝,仔細分辨,能能看出來,依稀是泡麵桶被肢解之後的模樣。
餐桌上、地上全都是零碎的泡麵渣子,調料袋子,也四分五裂地躺在桌子上,這時候,才回味過來,現在嘴裏,全是亂七八糟的奇怪味道,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真奇怪,我明明是一個日常生活中,不管做什麼,都很注重禮儀的人——父親從小對我的管教非常嚴格,家規教條繁多,什麼都要學,什麼都要按照規則辦事,一條學不好,就要罰跪一個小時。
形形色色的條條框框,雖然壓的我喘不過氣,但是我還是全都好好學下來了。
祖父曾在家庭晚宴上親口誇過我,我是這一輩裏言行舉止最規範、端正、賞心悅目的人,誇獎讓父親第一次對我流露出滿意的眼神,這個陌生的眼神,讓我高興極了。
這個父親從未對我露出過的眼神,這個父親隻會對弟弟露出來的眼神,我終於也得到了,這一刻,讓我感受到,原來我也是父親的孩子,我也是家庭的一份子。
我欣喜若狂,之後在家族麵前的言行舉止愈發的板正,不像有鮮活生命的人,更像是一個按照家規量身定做的機器人。
長此以往的習慣,讓我哪怕是從家族分出來自己生活,也無法改變自己的行為。
可是,這幾天的我,卻出故障了,頻頻做出種種這些不符合“規範”的事情。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種不符合“規範”的行為,卻讓我莫名的感覺到了放鬆和舒適——很久之前就想這麼做了,但礙於理智一直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