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電話掛斷,感覺瞬間蒼老幾十歲的他踉踉蹌蹌走到床前,順勢倒在床上,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出神。
方言走到他麵前,不由皺起眉頭。
此刻他頭頂顯形的怨氣幾乎凝實,隱隱誕生出穢。
身為看客的方言無法阻止這一切,更應該說,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拯救他。
“你覺得,你所走的路正確嗎?”
就在這時,方言腦海中響起溫和,淡雅的聲音。
“你是誰?”
方言急忙追問道。
“不必管我是誰,你更應該想想如何拯救眼前的人。”
聲音再度響起。
不知為何,方言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一道溫潤如玉,文質彬彬,儒雅隨和的古代白衣讀書人的模樣來。
“那你覺得該怎麼拯救?或者說,我現在的情況如何拯救?”
方言把問題丟回去。
大哥,我現在是道意識體好不好?連說話他都聽不見。
聲音消失不見。
就在他分神的功夫,張棟突然從床上爬起,抓起背包離開出租屋。
方言急忙追上去。
步伐匆匆的張棟走得很快,幾乎可以用跑來形容。
快速穿過人群的他坐上一輛公交車。
“該死,這家夥想幹嘛?!”
意識體的方言飄的沒那麼快,沒有追上公交車,隻能搭順風車,沿途換了一輛又一輛。
好在張棟頭頂的怨氣夠濃鬱,八百裏開外,方言一眼就能看見。
要是現在他的身體還在,指定一槍把那頭新生穢給打了。
張棟頭頂怨氣隱隱閃過紅芒,方言暗叫不好,這家夥動了殺心。
“別鬧大哥,大好前程,不要耽誤!”
方言大急,努力加快速度追趕上去。
桀~桀~桀~
陰邪的笑聲響起。
怨氣顯形,一頭新誕生的穢漂浮在張棟的頭頂,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怨氣。
眼睜睜看著穢物誕生的方言總算在公交車停站時追上,跟著人群擠上去。
張棟坐在角落裏,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小夥子,給大爺讓讓座。”
一位老大爺走到他麵前,毫不客氣的讓他讓座。
張棟沒有理會。
“嘿~你這小夥子怎麼一點素質沒有?沒看見大爺我腿腳不方便嗎?”
見他無動於衷的大爺立馬來了脾氣,放聲教訓起來,“尊老愛幼是大夏傳統美德,年紀輕輕的不知道禮貌,白上那麼多年學,白都那麼多年書……”
大爺的舉動引來不少乘客側目。
一些不知情的人開始對著他指指點點。
“別搞別搞,大家夥別搞事!”
方言心裏默默祈禱,看向大爺的目光變得怪異起來。
要不是自己沒有身體,否則真想給大爺……
見張棟仍舊無動於衷的大爺變得更加趾高氣昂,說話也更加難聽,甚至動手推搡起來。
乘客們紛紛附和,更有甚者掏出手機拍攝,好似乎此刻的他成了一名十惡不赦的罪人。
“滾!”
終於有了反應的張棟抬起頭,狠厲的目光瞪向大爺,在口罩和帽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凶煞。
大爺嚇一跳,戰戰兢兢地退後幾步。
周圍乘客見狀指責的聲音也弱了幾分。
“看到了嗎?這些人根本沒有把你當人。”
“你憑什麼要讓,為什麼要讓?你不欠他們,他們卻看不起你~”
吸收到大量怨氣的穢物仍不滿足,湊到張棟耳畔,用怨氣迷惑他的心神,勾動隱藏在角落的心魔蠱惑著他。
不知不覺間,張棟的呼吸變得急促,瞳孔中多了幾道血絲,緊握的雙拳攥得吱吱作響。
或許是得到乘客們的支持,自認為理直氣壯的大爺仍在一旁罵罵咧咧。
默不作聲的張棟一次次壓抑住心底深處隨時可能衝出的惡魔。
“該死的穢,早晚有一天滅了你!”
默默關注一切的方言暗罵,可惜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附在他耳邊的穢似乎感受到殺氣的存在,沿著車廂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回到張棟頭頂上繼續吸取怨氣。
在眾人的譴責下,忍到站的張棟控製自己的怒火,沒有衝動行事。
見他下車的方言立馬跟上前。
“你這個懦夫,別人都那麼罵你了你居然一點都不敢反抗,難怪你不成功,一點血性也沒有,廢物~”
穢物繼續利用他的心魔蠱惑著他。
方言在一旁懸著的心提到嗓子眼。
剛才有一瞬間,他看見張棟伸進背包裏的手,摸到一柄鋒利的匕首,雖然很快拔出,但他心中的惡魔依舊存在。
幸好大爺沒有繼續動手,亦或者說,他有更重要的目標,乃至於能夠一次次選擇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