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咣當推開,陸大山踏步進來,低聲說:“兄弟妹妹,來者不善,沒準是衝你倆來的,快到稻草垛裏躲藏,俺來對付他們!”
李經緯已從炕上躍下,心裏琢磨:黑衣人真是狗皮膏藥,又沾了上來了!硬拚肯定是死路一條,也隻有躲藏一路了,便道:“大山哥,那些黑衣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武功又高超,你和鄉親們萬萬不可與他們動手,白白傷了性命!”
“俺曉得了!”陸大山把他倆藏在了稻草堆裏。
剛遮蓋好,便有一群火把照耀到了院門,一幫黑衣人提刀進了院子,為首的正是身材似熊的壯漢,他的惡眼梭巡了一番四麵,才落在陸大山身上,凶煞的眼仁和陸大山的目光交錯,對持了一陣,才卷著虎狼音道:“是否瞅見一對十五六歲少年男女?”
“天天瞅到,不曉得你說是哪一個?”陸大山摩挲大黑子的毛皮,似看非看,冷冷應答。
壯漢的拳頭握緊,又道:“不是你們山裏髒的泥球似的野孩子,那少女白淨漂亮,少年也麵如滿玉!”
“哦,見過,家家戶戶都有,金童玉女嘛!牆上掛著呢!”陸大山不緊不慢,斜眼說時,又加一句:“你等大半夜找那倆娃娃做什麼?萬一哪天俺瞅到告訴你等可有打賞?”
壯漢讓他不陰不陽弄得心煩,手一揮:“現在曉得才有賞!”幾名黑衣人衝進草屋搜查,大黑子“嗚嗚”低叫,身子一縱一縱想要撲將上去,陸大山一邊使勁拽勒住它,一邊喊:“別動俺家炕上的二十倆紋銀,快點出來,老子勒不住它了,它可是掏狼的好手!”
幾名黑衣人陸續出來,一人向他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窮的尿血,被子都是散花破爛,還二十兩紋銀,你他娘的做chun夢呢!”
“唉!明明有銀子,你是不是偷拿了,快還俺銀子!”陸大山高叫,吹胡子瞪眼真像丟了銀子。
壯漢和黑衣大漢們個個覺得晦氣,紛紛上踩馬鐙躍上馬背,罵道:“奶奶的窮瘋了吧,訛人都獅子大張口,比他娘咱們都邪惡無賴!”一揮馬鞭,甩在馬臀上,馬嘶鳴,撒開蹄子,卷蕩煙塵,一溜煙躥出了村子。
蹄聲漸隱,李經緯和花都兒才從稻草堆裏鑽出來,正撲扇衣裳上沾的碎草,便聽到夜空裏傳來一聲冷笑:“糊弄走一撥,以為便安穩了嗎?”
幾人驚疑,一陣怪風卷起,淩空飄來一人,那人一身白裝,臉色白的耀人,而嘴唇卻漆黑似墨,頭上高戴卷筒的帽子,發絲披在肩上,手中持的是馬鞭,裝束打扮猶如畫中的勾魂使者。
陸大山驚秫退到門邊,隨手抓住一把釘耙,大黑子也十分奮勇,不停狂吠,隻有李經緯和花都兒很冷靜,他們才不相信是什麼勾魂使者,對裝神弄鬼的假把戲,早不以為然了!
勾魂使者飄立在門柱上,手中鞭梢飛繞一圈,向李經緯兜來。
那鞭子緩慢不快,看起來平淡無奇,但隱隱夾裹風雷之音,轟轟隆隆好似暴雨前的鳴奏。
陸大山不曉得凶險,搶上前,將釘耙迎向鞭梢,剛一碰上,一股力道便傳到手上,一撒釘耙,身子倒撞在牆上。
花都兒也出手了,她彈躍起來,動作凝練而有分寸,舒緩卻蘊含無窮的變化,劍鋒在虛空裏滑翔,猶如一隻鋼錐刺破厚實的防護,一直刺向鞭梢的末段,那裏應是勾魂使者氣貫鞭梢的薄弱之處,是最佳的攻擊點。
勾魂使者抖動了鞭子,一股股冰寒之氣隨鞭梢向兩麵傳遞,寒風襲人,空氣凝結,幾丈之內仿若入了寒冬。
寒氣推得花都兒身上罩了層寒霜,倏地倒飛回來,重重摔落地上。
寒氣衝撞在李經緯的身上,卻隻是拂動了他的衣裳,他如同孤鬆屹立於懸崖之上,任憑風霜雪大,手鏗鏘有力,一探,便拽住了緩緩擊來的鞭梢,隱隱的紅光從全身迸射出來,像團團的火焰,越燃越旺,沿著鞭梢滾滾向前,一點點擊碎寒冰之氣。
勾魂使者的眼睛陡然增大,紅光大盛像有燎原之勢,令人心驚肉跳,他嘶吼一聲,催力向前,一團團的寒氣如同暴風雪翻滾怒吼、飛沙走石般攻擊過去,兩下相交,轟鳴作響。
額頭白氣飄蕩,汗水從臉頰滴滴落下,洗刷的麵上白膏一點點褪下,露出了蠟黃的麵容。
心無旁及,卻又不得不心有顧慮,一條黑影飛一樣射來,殺氣彌漫,陣陣滲入肌膚。
他想撤,紅光卻暴漲,仿若能將他裹在火焰之中,惟有飄然後移,可黑影如鬼魅相隨,轉瞬已到近前,閃無可閃,避無可避,隻能拚個魚死網破,將全身的真氣貫於鞭梢,用力擲出,隻見那鞭梢上的寒冰之氣驟然增強,將紅光擊得四散,啪地抽在少年身上,但一瞬間,喉嚨一疼,一個黑色的狗鼻粘在他下巴上,瞳孔慢慢散了,身子撲落地上。
大黑子的殺狼戰法,一擊使他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