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 年北平,幽深的小巷中, 一個不起眼的小古董店早早掛上打烊的牌子。來往的路人正頂著風雪步履匆匆,然而店內的氣氛卻讓人倍感壓抑。
一個身著中山裝的青年男子正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陳朽的桌子,時不時不著痕跡地看一眼靠著火爐慢慢品茶的越明鴻,見對方微不可察地點頭,開口便是珠璣:“ 杜老板,我們越達可是帶著誠意來的,您這批貨,別說北平,就是放眼整個華北,敢收的,也沒幾家呀。我能打包票,就是有敢收的,一口他也吃不下呀。 ”
“ 是是是, 白秘書您說的是, 咱們在商言商, 越老板, 您也知道,我手下兄弟搞這麼一批貨不容易,如今形勢難測的緊, 這個價錢嘛 …” 一臉橫肉的杜大海搓了搓手, 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 杜老板,您這可就不厚道了,當初你運這批貨,走的,可是咱越達的船,上的,可是咱越達的碼頭,當初談好的價錢,現在突然變卦不合適吧。 ” 白秘書推了推鏡框, 語氣斯文中透著堅定,寸步不讓。
“ 這是哪裏的話,您這是哪裏的話呦。越達可是上海最大的船舶公司,七成的碼頭都是越老板說了算,我哪裏敢得罪啊。這不是聽說越太太有喜了嘛, 我呀,專門讓人從德國弄來了這個。咱們這天天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風裏來雨裏去的,不就掛念個家裏人平安嘛,您說是不是啊越老板。 ” 杜大海拿出一個樸素無華的木盒,輕輕推到越明鴻麵前。越明鴻放下茶杯,打開看了看,輕笑一聲: “ 那就謝過杜老板好意了。白樺,簽合同。 ”
上海越公館
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正在織著圍巾,或許由於懷著身孕的原因, 本來嫻靜的氣質上更添幾分母性的溫婉。
“ 嫂嫂 ~ 我讓孟姨去買的糖葫蘆,你吃點嘛。 ” 一個穿著紅旗袍的小娃娃蹦蹦跳跳跑了過來,頭上的兩個小揪揪跟著一晃一晃,煞是可愛。
“ 小錦兒, 爸爸臨走之前是不是囑咐過你換牙不準吃甜的啊,怎麼不聽話呀 ~ 你哥哥臨走之前說了,隻要你乖乖聽話他回來給你帶北京特產吃,快去洗洗手,然後來試一下這個圍巾合不合適。” 陸雲旗輕輕的把糖葫蘆從越明錦手中拿出來,遞給了一旁的女傭,摸了摸她頭上的小揪揪。她和越明鴻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不少上海名媛羨慕嫉妒她一個書塾先生的女兒攀了越家這根高枝兒,但是隻有越家人才知道,他們大少爺和小姐有多愛黏著少奶奶。
陸雲旗是越明鴻力排眾議明媒正娶回來的夫人,進門那一年,越明錦才兩歲,之所以夫婦二人遲遲未要孩子,也是為了先將越明錦撫養長大。
“ 嫂嫂 ~ 嫂嫂 ~ 我好啦 ~” 越明錦張開雙臂小跑過來,手腳並用地爬上沙發坐在陸雲旗身邊。
“ 馬上過年啦,嫂嫂今年不太方便給小錦兒做小衣裳,先給你織個紅圍巾,等你的小侄子出來了,嫂嫂給你倆一人做一套新衣服好不好呀。” 陸雲旗把圍巾圍在越明錦脖子,打了一個好看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