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黑暗的地方,能夠聞到一陣花草的清香。她想起來,現實中她的身體被裝在了棺材裏麵。於是試著推動上麵的硬塊,黑暗被一道洞穴裏的月光撕裂,一陣冰涼的空氣灌了進來。
“阿嚏!”突然的受涼讓她打了個噴嚏,同時也帶來了花的香氣,安娜辨別出來那是朝聖花的香氣,之前它的香味叫人如癡如醉,想讓人快速逃脫,又想讓人沉溺其中。但是現在,在安娜這裏,它隻是一種普通的好聞的花了。
裝神弄鬼。安娜在心裏輕笑一聲從棺材裏翻出離開了現場,無視了正在監視她的兩個人。因為她知道,他們已經不會對她做什麼了。
“就這麼放她走嗎?神父大人。”係著白色絲綢的朝聖者看見神父十字架投出的影像說道。神父沒有說話,隻是靜默地看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就像是在目送一個老朋友。
朝聖者見神父沒有反應,抄起身後的大劍往門口趕……
“你要去哪?”
“還能做什麼?如果她的下一站是卡克拉姆雪域的話,那少爺豈不是……”
“她對你們弗朗西斯家沒有任何威脅,當然對雪域也沒有。相反,除了年齡,我認為她非常符合你們老爺的擇親標準。”
“哦,神父大人,別開這種界域玩笑了!”雖然朝聖者很不認同,但還是讓他放下大劍重新坐下了。
“況且,要和一個等同概念的存在為敵,我想沒人可以阻止她吧!”
“是啊,畢竟那可是世界獸的產物。”
“我想我要否定你的說法,巴利先生。”神父豎起一根手指說道,但是那個被稱作巴利的朝聖者打斷道:
“明白,我們之前本以為奈亞是邪魔,邪魔也是屬於世界獸的,結果卻發現,邪魔也好,奈亞也罷,它們的等級比世界獸高上了很多。”朝聖者對這些的興趣明顯不大,甚至有些不耐煩:“而且它們遵守著某項規則,也就是限製在我們的認知範圍之內。這些話少爺從精靈界回來後經常放在嘴邊,神父大人就不必重複了。”
“哼,那麼,我對於她的觀測報告,你們二少爺或許會有些興趣。”神父輕笑一下說道。
“別這麼稱呼少爺……”
“知道,這是你們的個人情節。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之內,我就說,你們少爺一定會有興趣的。”神父改口說道,巴利直起了身子,問道:
“什麼結果?”
“首先我來提出一個問題,就我所知在這片大陸除了奈亞之外,邪魔存在最長的時間也就一個小時且是被永遠消滅。但是奈亞的存在可以長達幾十年甚至可以做到死亡後幾百年後再生,你想過這是為什麼嗎?”
“這種精靈界都沒有研究清楚的謎題我一個在山裏的大老粗怎麼會知道呢?要我瞎猜一個的話,也就是奈亞比別的邪魔強大了。”
“我發現了一個新的可能性,”神父說道:“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奈亞,是以人類作為模板設計的,也就是說,她從一開始就是人類。”
“啊?不會吧!”巴利的臉湊近了一些,懷疑的色彩甚至可以從他緊皺的眉間溢出:“那家夥可是連形態都會發生……”
“召喚並使用世界獸力量的魔法師難道不會改變自身形態嗎?”神父反問道,巴利聽到這句話後一下子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唉,我們都太小看人類的包容性了。”神父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以前總是說,人性是神性與獸性的結合。但是現在,準確來說,人性是神性與獸性的守望者。”
“您是修改了教義的內容?”
“不,這從來不是教義,隻是前人的經驗,我將它加工了一下。”神父看向窗外,那背影早就消失不見,他的神色帶著些許遺憾:“我將以前的理解傳遞給了一個修女,讓她的思想被二元化,變得極端,最終把她推向了死亡……現在看來,殺死她的人,不是獸,而是我,是我這個人類。
“在觀測神與獸之時,選擇成為什麼的,那也是人。選擇毀滅邊陲小鎮的是人,召喚邪魔的是人;選擇守護的是人,創造世界概念的都是人。那個女孩證明了這個答案,同時擁有神與獸特質的她,選擇了用有限的善和必要的自私去麵對世界,也做好了相應的覺悟……唉,我要是早點明白這些,就能拯救那位女士了吧!”
不遠處的雪山頭,太陽升了起來。安娜跨上自己的電動車,看著那條被修好的木橋,想著與她最後的事件:
“哈?”那個女人抬起頭來,感覺是發現了什麼蟲子趴在安娜頭上,這個姿勢讓她胸口上的大洞更加顯眼:“我都不知道我是什麼你還……”
“你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最強女保鏢,奧科維家族的三當家……”安娜打斷女人的話說道:“在荒原中被襲擊之時,靈魂與邪魔接觸後產生的新意識,也就是第一代奈亞選中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