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穿過紀明月的胸膛,他對上沈知蓮赤紅的眸子,眼中滿是不可信。
“你不信我會殺你,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放過我。”沈知蓮抽出刀刃,字字血泣。
紀明月跌落在地上,捂住胸口,抬頭道:“我死了,你也會死。”
“是啊!你若當真清高,何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沈知蓮惡狠狠看向紀明月,眼神裏滿是怨毒,“你也不過貪生怕死!”
“你不願殺了我,一生纏綿病榻,所以才要我替你做選擇!”
沈知蓮說著,將紀明月直直踹至門邊。
“明月!”
門應聲而開,身著皇袍的男人將紀明月抱進懷中,焦急萬分,疼惜萬分。
曲靖離從來就不舍得紀明月。
從認識曲靖離的第一天起,沈知就知道這個男人愛慘了紀明月。
他們手忙腳亂,他們驚慌失措,人人都在為紀明月的揪心。
但沈知蓮知道,紀明月必死無疑。
他在刀刃上淬了毒,除非死去的皇太子能活過來,不然沒有人能解開這毒。
他當然能解,但他,不願意。
一個巴掌朝他襲來,沈知蓮穩穩接住,卻被曲靖離揮倒在地。
“你在裝什麼?奉國公府二百七十人不是你殺的?長公主府三百八十人不是你殺的?”
“你殺他至親至愛,他寧死也不願見你!”
“這才放任我殺了他!”
“曲靖離,紀明月何等神通,你以為他不知道我想幹什麼嗎?”
“你若是動我一下,我便引頸自刎,你一個也別想留下!”
“好好看看這張臉,你以後可便再也見不到了!”沈知蓮吼著,將利刃放在頸間,雙眸煞紅。
他那張臉與紀明月有七八分相像,當初還是皇子的曲靖離動不了紀明月,隻能找個由頭將他鎖在身邊。
他不是沒有悔過,但隻要一想到紀明月可能會生不如死,氣運漸散,他就暢快不已!
他隻賭那一個可能。
事實上,他也賭對了。
他贏了,贏得漂亮!
但這贏了卻比輸了還要難受。
紀明月不喜曲靖離。
曲靖離一登高位便立刻想方設法將對方囚於自己方寸之間。
他屠了奉國公府,逼反了長安將軍,又殺了長公主殿下。
曲靖離的那雙眼睛,除了紀明月就再也看不到其它。
紀明月依舊是那個皎皎君子,帝王給予他所有偏愛。
憑什麼?憑什麼他沈知蓮就可以供人賞玩?憑什麼就他沈知蓮無人抬愛?
沈知蓮恨,沈知蓮怨。
他與紀明月一母同胞。
紀明月是高高在上的奉國公司嫡長子,身份尊貴。他卻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遭世人白眼譏笑。
“來人,將沈妃關入長清宮,”帝王揚手道,“朕要他困死深宮,永無寧日。”
沈知蓮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擦盡嘴角的血。他抬眼,唇角勾出一抹笑,道:“不勞煩,我自己會走。”
如雪般白的袍子襯托出他欣長的身姿,沈知蓮瞧著瘦弱,神情更是倔強,極其惹人憐愛。
紀明月便不一樣,他望向曲靖離的神情永遠是冷漠的,同一張臉,他就是盡顯風骨。
不過沒關係,沈知蓮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了。
曲靖離是一條瘋狗,但他愛極了紀明月那張臉。
不讓他出去而已,還有比他無望的人生,更大的囚籠嗎?
事以至此,沈知蓮隻想憑借這張臉,得一個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