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阮越來敲門的時候,朝曦已經收拾妥當,還是一副清爽少年模樣,顯然她很重視今天前往林家。阮越注意到,女孩的手一直有些發抖,看來還沒完全做好準備。
“早。”阮越不鹹不淡地說了句,“東西都帶好了嗎?”
“裝好了。”朝曦堅定地點點頭,她把狐裘緊緊抱在懷裏。一切因這狐裘而起,希望也能盡快畫上句點,不枉這隻狐狸如此的付出與犧牲。不過,事情的發展應該不會太過順利,畢竟還要先驅逐棲居在林雪香身上的生靈。
一路上兩人隻埋頭趕路,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令朝曦自是滿心想著雪香的事,阮越平素本就話不多,所以如今這局麵倒也是可以想見的。
按照宸朝的習俗,迎親時間一般都是設在黃昏時分,若是想著要解掉林雪香身上的咒,肯定難免會在現場製造出一些混亂,為了不給林家增添過多的麻煩,隻能將時間點提前。林雪香平時閉不見客,如今家中兄長成婚,一定還是會出來撐撐場麵,這也是接觸她的最佳時機。
待兩人到達林家,果不其然,林雪香一臉漠然地出了房門,她臉上妝容精致,頭發上也裝飾了一些珠翠飾品,身著玫紅色衣裙,顯得比平時的素色打扮明豔許多。林雪香在見到朝曦阮越二人的時候,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人仿佛清醒過來,像平日那樣招呼了朝曦:“朝曦你來了!”
“是雪香!”令朝曦感知到是林雪香,臉上的表情也明亮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禁近了幾分。
不料林雪香卻後退幾步:“朝曦,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我不知道身體裏的‘它’是否會傷害你。”
“雪香,你還是你,我不在意的。”令朝曦笑了笑。
眼見著林雪香眼中的點逐漸消散,生靈重新占據“主場”,繼而它的視線轉移到女孩手中抱著的狐裘,忽然一個撲的動作,作勢要搶。
“果然是為了這狐裘。”阮越道,一手將女孩拉至身後,一手捏了個訣,將生靈禁錮起來。
“你快放了雪香,有什麼衝著我來就好。”令朝曦抱著狐裘的手緊了緊,“這個狐裘不能給你。”
忽然令朝曦感受到一種氣息,附身雪香的生靈的散發出的氣息竟然和手中的狐裘有些相似。
“朝曦你退後。”阮越示意女孩退後,他知道女孩子對自己的朋友下不了手,但是若不下一點狠藥,沒辦法將生靈從宿主身上驅逐,所以這個壞人就還是他來當吧。
“你……想要這狐裘,因為它是你的親人?”這次朝曦沒有選擇躲在阮越身後,而是走了出來。“阿越,讓我自己來處理這件事,好嗎。”
“你小心。”許是察覺到了女孩的堅定,阮越叮囑了句,“別硬撐。”
“我知道的。”朝曦柔聲道。
阮越看著眼前的女孩,突然感受到了她的成長,不再是最開始那般冒冒失失,有時候意外可靠。沒想到,她竟然能敏銳感知氣息。
“你們咒術師都是騙子,說的話根本不能聽信。哥哥就是聽了你們的話,才永遠離開了我!說什麼自己願意,說什麼被做成狐裘是它的心願,我才不會信你們說的鬼話!”附在林雪香身上的生靈第一次說話了,因為吐字比較用力,使得她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你能不能先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再給我們分享一下你的故事?”令朝曦語帶哀求,“雪香她是無辜的,或許我們能幫你解決你遇到的問題。”
“你少在這裏假惺惺,你真的關心你的這個朋友嗎?你有時間聽我的故事嗎?不要在這裏裝好人,說什麼能幫助我的話,你們誰也幫不了我!”生靈用林雪香的相貌聲音冷冷道,“你說林雪香無辜?她們林家要接新婦,為了慶祝就要進山獵狐,對我們來說就活該遭受這滅頂之災嗎?”
“對不起。”朝曦有些理虧。
“如果是沒有修煉生出靈智,就像我那些同類們,就活該被屠戮是嗎?”
“弱肉強食,本就是自然規律。”阮越道。
“既如此,那我就要永久占據林雪香的身體,我有能力,就是要讓她家破人亡,不知道這是不是也能理解成你所說的‘弱肉強食’呢?”生靈反唇相譏。
“詭辯。”阮越搖頭。
“你是不是沒有自己的身體了?”朝曦試探地問了句,剛才提到同類,又是這狐裘的親人,想必也應該是狐狸一類的精怪。如果是短暫魂魄離體,幾個時辰就得返回身體,不然就會永久消散,是斷不可能支撐這麼多天的。
“是啊,所以我已經回不去了。”生靈眼睛泛著紅,“你們封印不了我,隻能直接消滅我。”
是了,朝曦曾在書上讀到過,有一類生靈的執念很強,無法被消弭,這種時候隻有找到它的寄宿之物並進行破壞這一種法子。
“你在想要找我的寄宿物品,再消滅它嗎?哈哈哈,就是這林雪香呀。”生靈似乎看穿了朝曦的想法。
“卑鄙!”一個聲音響起,令朝曦和阮越轉頭看過去,竟然是山中遇到的書生陸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