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鬼。”
那林醒也是暗笑,卻見李賀道。
“李思,你去取十兩銀子把那小子給我贖回來,到家先關他個十天半月,磨磨他的銳氣。”
“是。”
“且慢。”
待得這老頭剛要走,林小子卻是叫道。
“恩?”
“李世伯,我也與青雲這小鬼許久未見了,此下正好,我跑一趟,之後便要再回撩雲城了。”
“這麼急?”
李大人上前一步,問道。
“這番前來,我便讓貴府唐先生代為管理,也為了掩人耳目,不打草驚蛇,便是要連夜趕回去的,不然走漏了風聲,讓那吃裏扒外的人知道了,以後辦事也就平添難度。”
林醒解釋一番,走到那小桌前拾起紙扇,朝那李賀李大人也是一拱手。
“李世伯,事不宜遲,小侄現在便先跑一趟白馬寺,將青雲小鬼帶來。另外也正好有一事麻煩於他。”
“不去見見瀧兒了?”
李賀笑問。
“不了,來之前便已見過,還請李世伯替我向我父親問好。”
“知道了,知道了。明日早朝時我便告訴他你連夜來過了,想那老猴子怕是要跳腳咯!旁人家都是女大不中留,到了你們老林家,卻變成男大不中留了。”
這位李大人此時也是一捋胡,笑得爽快。
“呃,還請世伯手下留情,要不然,日後也是小侄吃苦的多。”
“快去吧,快去吧。這麼磨磨嘰嘰地倒像是個女人了。”
也不等他多說,那李賀便是受不住他的囉嗦,赫然下了逐客令,林醒苦笑一聲,便同李思一起,退出堂去。
許久,茶涼,那側堂的屏風之後又是漸漸走出一人,窈窕身姿,青澀可人。
那李賀又發笑,像是早已知曉一般。
“怎麼,我這寶貝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想念老爹了,在那屏風之後偷聽了這麼久,可是聽到什麼了?”
那女子麵色嬌羞,低聲嗔道。
“爹,你怎麼。”
“呦,莫非我這乖女兒不是來看爹的?讓我想想啊,莫非,是來看你那情郎的?”
李賀哈哈笑出聲來。
這姑娘羞紅兩頰,低頭不語,隻是輕輕站在那李賀身後,替他捏肩,輕聲細語道。
“爹爹莫要再取笑女兒,不然,女兒便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為父也便不取笑於你便是了。”
那李賀見女兒如此,也是正色道。
李瀧兒輕點頭,臉上餘紅未消,接著又道。
“爹,依你看,林哥此行有幾分把握?可有危險?”
李大人也是驚詫回頭,看向自己女兒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玩味。
“怎麼,閨女呀,你那小情郎肚子的壞水有多少,旁人不知,你還能不知嗎?依你老爹看來,就算把這小子丟到戰場上去,他恐怕也是裏麵活的最舒服的那個。”
“放寬心,放寬心啊!”
李賀拍拍女兒的小手,安慰兩句,目光卻是愈發淩厲起來。
“不過,我方才聽那林小子說,撩雲城那邊倒是頗為不安穩,哼,那杜家也就罷了,至於那簡家,倒還真是有膽。”
“爹爹,你口中的那簡家,是不是……”
李賀手一抬,那李瀧兒也是捂住小嘴,不敢再說。
“不是他還能是誰?此僚狼子野心,皇上前幾日還與我說讓我提防此人,沒想到啊,還就真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哼,好,好,很好,簡人臣,你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這李賀連連叫好,麵上陰雲不斷,卻是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白馬寺,銀白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淌過那老桂樹枝葉的間隙,落在地上,薄薄地一層,好像流光一般浮動,那樹上一片又一片的樹葉便好像是變成銀的一般。
此樹乃是月中來,唯差其下對耳長。
再看那樹下兩人,一大人斜倚著椅背,一小人卻是兩目向天,鼻孔向上,睡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那地上臥著一隻老龜,吞雲吐霧,靈氣十足。
“阿彌陀佛,大施主,小施主,外頭頗涼,住持叫我給你們送件衣服來。”
小光頭來時悄然無聲,幽靈一般的四處飄蕩,倒是嚇了李青雲跳腳,至於那老龜,卻是神氣十足,看向那小鬼的眼光帶些鄙夷。
“去你媽的,你這隻成了精的鱉三,你也敢看不起了?我看你是皮又癢癢了,本公子來給你鬆鬆筋骨。”
低頭順著那小和尚略帶笑意的目光看去,隻見到那隻鱉龜此時滿眼的鄙夷之色,李青雲也是怒從心頭起,一腳便要踏上那龜的大殼。
“踩一次加價十兩,多多益善啊!”
耳邊飄來那男人不鹹不淡的聲音,李青雲也是耷下頭腦,那對小眼好像戳針一般的狠狠往這男人身上剮去。
那腳便是真的沒有再踩下去,那大龜也是悻悻鬆了口氣,狗仗人勢一般的搖搖尾巴,攤開四肢,昏黃小眼之中鄙夷之色更濃,卻也是慢吞吞的往前爬去,不再理他。
“這隻豬龜!”
李青雲口中暗罵一聲,跺跺腳,又將一顆蠶豆塞進嘴裏,扒上那隻小桌,獨自撅起小嘴。
“小和尚,閑來無事,算一卦如何?”
那男人眼眸掛笑,漂亮得像是天上那輪月牙一般,深邃是人沉淪其中。
李青雲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黃杉的小和尚,不多說話,隻是饒有興趣的蜷起腿,兩手托著下巴,細細看著。
“阿彌陀佛,大施主,小和尚身無分文,恐怕是付不成你的算命錢,更何況小僧自幼生在寺中,此一生必當吃齋念佛,別無他求,施主大可不必算了。”
那小光頭也是躬身一彎,不見喜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