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時間讓夢夢回來吧。”
“為什麼？當初不是說讓夢夢在這裏陪我嗎？”
“爸媽年紀大了，天天想見孫女。還有……”
手機對麵的男聲停頓了一下，像下定了什麼決心般一鼓作氣道:
“我們離婚吧。”
“啪嗒——”一聲，洗手池上的口紅掉落在地上，李娟感覺自己腦袋裏的一根弦徹底斷掉了，不止腦袋嗡嗡的，眼前還發黑。
“為什麼？因為肺癌？還是……你不愛我了？”
李娟手扶著牆壁滑坐在地上，強忍著哭意，顫抖著嗓音問道。
“這幾天回來一趟吧，早離了對大家都好，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還有，我從沒有愛過你。”
“嘟嘟嘟——”
手機掛斷的忙音響起，緊接著整個房間內充斥著壓抑的哭聲，李娟死死咬著手指，蜷縮在房間角落。
混蛋，真是個混蛋……
一整個下午李娟都縮在房間裏沒有出來，直到李言和齊夢回來，她才強打著精神從房間內走出來。
正在看電視的李爺爺和李奶奶聽到開門的動靜也都放下了遙控器，一個去給兄妹倆溫牛奶，一個去端早就溫在鍋裏的雞湯。
“小言和夢夢快過來，我和老頭給你們留的雞湯，可鮮了。”
李奶奶朝站在門口的李言和齊夢招著手，李爺爺正好溫完牛奶放在餐桌上。
“好嘞，爺奶，馬上來。”
李言笑著說完，接著扶著齊夢的胳膊輕聲道:
“夢夢，怎麼樣，還能不能堅持，實在不行就先回房間休息。”
“哥，我還能堅持，不能讓我媽發現端倪，也別讓外公外婆擔心，他們年紀都大了。”
齊夢推開李言扶著的手，脫下身上的外套掛在衣架上，朝李娟和李爺爺李奶奶走去。
盡管每走一步身上都很疼，她還是強撐著精神，臉上掛著和往常一樣甜甜的微笑麵對家人，拉開椅子坐下後，還不忘回頭招呼呆站著的李言。
“哥，快來啊，外婆做的雞湯超級好喝。”
“那是當然了，丫頭，你也不看你外婆我當年是做什麼的，這整條巷子我的廚藝要是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李奶奶笑著，高昂著頭拍了拍胸脯。
李言看著和往常一樣愛吹牛皮的李奶奶不由得笑了，趕忙用袖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跑過去坐在了餐桌前，用勺子往嘴裏塞了一口雞湯。
“不好喝。”
“……”
“……”
“哈哈，那個我報紙還沒看完，夢夢慢慢喝啊。”李爺爺打完哈哈，就戴著一副老花鏡，搖著折扇悠哉悠哉的走了。
“啪嗒——”李奶奶一巴掌扇在李言的腦袋瓜子上，奪過李言手裏的雞湯，拿著雞毛毯子往李言的方向抽去。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李言再次躲過一擊後，隔著沙發嚷嚷道:
“還不讓人說實話了？”
“臭小子，你給我等著！”李奶奶拿著雞毛毯子瞄準李言，就衝了過去，看身手一點也不像已經七老八十的人。
“夢夢，過兩天你回家吧。”
齊夢聽到李娟的話，拿勺子的手愣了一下，低下頭用嘶啞的嗓音問:“為什麼？”
“爺奶想你了，而且你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可是當初說好了，我在這兒陪你。”
齊夢據理力爭，卻不敢看李娟的眼睛，她怕，怕一看媽媽的眼睛，眼淚就會不爭氣的流下來，她討厭這樣脆弱的自己。
“聽話，回去吧，那兒才是你該呆的地方。”
李娟說著摸了摸齊夢的頭。
說實話，她一點也不想齊夢回去，在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個階段，齊夢又是她唯一的女兒，她很想齊夢可以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