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隻手(1 / 1)

慢慢擦拭著手上的銀針,我的心裏不禁又想起了師父華佗,這個時候他又不知道在哪裏懸壺濟世,為那些苦難的傷病者看傷治病了。拜華佗為師的那年,我正好8歲。廬江一代發生瘟疫,我跟著父親去給災民施粥的時候,總是看到一個身材不高,白發早生的中年人背著藥箱正在災民中來回奔走,他一會組織人把那些染上瘟疫的人隔離開,一會在煙霧中煎藥,一會給人贈藥施針······看著他那疲憊忙碌的身影和百姓眼神中流露出的崇敬與狂熱,年幼的我從來不曾如此強烈的感覺到由衷的敬意。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裏,金錢名利的爭鬥讓人性扭曲,隻有他為蒼生爭命、懸壺濟世的博愛之心始終如一。連父親這樣從小被儒禮熏染得門第等級觀念極強的士人也被他的善行感動,把他請到家中。後來,他們成為了知己。而我也得以整天跟在神醫的背後,纏著他教我醫術,他或許有感於我的聰慧,特別是那句“我願學醫者心,療天下疾患。”讓他與父親雙雙失色,相顧駭然。他終於收我為入室弟子。在隨後的3年時間裏,他一邊開館行醫,一邊教我醫術。

師傅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哪裏發生了災難,哪裏有需要他救治的人,他就會出現在哪裏。他就像那水上浮萍、風中飄絮,永遠都在四處奔波。四年前,他留下那部《青囊經》和那聲充滿著期盼的囑咐就走了,從此杳無音信。“瑜兒少年奇才,應勿忘當日誓言,心係蒼生,以療國疾。”這句話我始終沒有忘記,但卻要我用一生來努力。

“在想些什麼呢?”不知什麼時候,文姬已經坐到我身邊,我輕輕捏了捏她那粉嫩的鼻子,微笑不語。看著那邊,典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那帶有節奏的呼嚕聲一陣一陣的,就像夏天打雷一樣,頗具震撼力。典韋被我救了以後,說什麼救命之恩,非要認我為主。這一跪換來的是一生一世無怨無悔地任君驅策。起初父親嫌棄他是殺人犯,後來聽說他為鄉裏除害、為友人報仇的義舉後,不禁高呼:“真壯士也!”

馬車繼續在官道上前進著,道路兩旁有許多拖兒帶女背井離鄉的難民。天災人禍讓大漢的許多州縣民不聊生,妻離子散、哀鴻遍野。他們有的一部分人揭竿而起,彙入黃巾起義的洪流中,有的隻好到處流浪,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明天能夠填飽肚子。一路上滿耳都是大眾的嗟傷,我們的心情沉重,誰都沒有說話。

當我們經過山腳下的一個村子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陣打鬥聲,原來是山賊在打劫。一個個傷痕累累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中,有老人,有婦女,也有不滿周歲的嬰孩。一群和我一般大小的小夥子被圍在中間,他們繃緊肌肉的臉、握刀的手也許是因為過分用力,又或是目睹親人遇害的悲痛而顯得分外的慘白。那一幕幕慘不忍睹的人間悲劇讓我心如刀絞,多年以來心中那根繃緊的弦好像找到了一個觸點,多年來積蓄的悲憫之情如潮水決堤一般迫切想要宣泄出來。山賊們那猙獰的麵目讓我覺得猶為可惡,我終於忍不住,拔出了劍,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典韋和一群護衛的加入讓戰鬥發生逆轉,特別是典韋的武勇以及那殘忍的殺人方式,他把鐵戟綁在腰上,赤手空拳衝入人群中,把一個個山賊倒提著生生撕開,如魔神一般所到之處一片血肉模糊。那些山賊嚇得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僅剩的十三個15、6歲的孩子狂熱地看著我們,眼睛裏有痛苦有不屈,但我還是從他們的眼睛裏看到了希望。

“你們願意跟我走嗎?”我把那把帶血的劍扔在了地上,大聲的問。“你們要為這些枉死的親人們報仇,就要成為強者,我可以幫你們,我要帶著你們結束這個無情的亂世。”

十三個人一臉決然地跪在了地上,用自己的尊嚴給了我最肯定的答複,從今天開始,他們都是一個個男子漢了。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冷血十三鷹,而他,就是你們的統領,我將會讓他用最嚴厲的方法讓你們在最快的時間內學會在這個亂世生存的能力。你們將會成為我爭霸天下的第一隻手!”我指著正傻笑著的典韋,一臉堅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