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這場雨下了將近半個月,中間幾乎沒有間斷,就連排水溝的水都溢出來了。
“封棺吧。”
停屍十天,該來的人早來了,想來的人也已經來了,頭七也過了,要是真有回魂,胡老爺子早就出現了。
現在該讓他安息了。
棺材裏的胡老爺子的屍體好像有些腐化,不過現在下著雨,糜爛味道沒有那麼重。
胡桃趴在棺沿,看著那已經有些變形的瘦臉,內心的酸苦一陣翻湧,直上心頭,又哭了出來。聲音之巨大,連堂外的路人都能聽到;堂內的儀官們聽到胡桃稚嫩的哭聲,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哽咽、抽噎、啜泣等聲音不絕於耳。
“煩不煩?”
泠璞覺得聲音吵鬧,皺著眉頭,幾近低沉的吼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著泠璞,有詫異,有震驚,有憤怒,似乎在指責他的“不孝”。
“我們是現在是出殯,是葬禮,不像幾天前是喪禮!前幾天哭就罷了,今天還在哭,成何體統?路上棺槨有任何偏差你們負得了責?”
眾人估計是被他嚇住了,隻有微微的抽噎還在。
“‘往生堂’是什麼?‘往生’又是什麼意思?你們有的人比我在往生堂待得還久,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還要我解釋給你們聽?”
“‘擺脫過往的惡業業力束縛,獲得新生’,這是進入往生堂的人必須背會的一句話。你們在經曆過那麼多葬禮還能夠和麵癱一樣,甚至有說有笑,到了堂主的葬禮就非要搞成這樣?”
還是沉默,隻有柴木燃燒的聲音“吧嗒吧嗒”地響著。或垂淚、或垂首、或涕泗橫流、或目斷魂銷。
“往生極樂、往生極樂!像我爺爺壽終正寢是極樂!本事喜喪,非要搞成哀喪。胡桃難過,也就隨她去了,你們還不明白嗎?”
是啊,壽終正寢的那位是不會有任何遺憾,甚至對於他來說是一種瀟灑的落幕,何必哭天慟地?
“別在這響遏行雲。”
“胡桃,該走了,好好送送爺爺,最後道個別。”
看著相片中胡老爺子的笑容,剛發完脾氣的泠璞忍俊不禁。要不是馬上出殯,可能真的想鼓盆而歌。
除了胡桃以外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對未來的往生堂擔憂,就泠璞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勝任堂主職位?喜怒無常,揣摩不清,仿佛是權貴一般,捉摸不透。
已經有人開始懷疑胡老爺子是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泠璞想上位而殺害了堂主,奪過位置之後自己寫了個遺囑糊弄所有人。至少那幾個老頭子看起來就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陰陽先生已經開過殃榜,胡老爺子的棺槨被放到往生堂外的空地,在禮生的主持下,胡桃和泠璞跪拜後在棺材邊上繞行三圈之後,胡桃拿過一根三寸長的壽釘,根據禮數在左側棺幫釘第一下之後,幾個男儀官根據左二右一的規矩釘下三根壽釘。
但是這最後一根卻是犯了難。
因為一般而言,“主釘”講究“父喪由族內長輩來釘,母喪由娘家舅舅來釘”,而往生堂胡家的後代隻有胡桃在世了。按理說,她釘了第一根,就不能釘最後一根了。
泠璞默默走過去,接過壽釘,在前懷頭釘入七分,便把斧子放在地上。
看著他這“大逆不道”的樣子,眾人的擔憂越來越重,因為往生堂是最為注重禮儀的,但是新堂主好像並沒有尊重曆代往生堂堂主立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