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便是時仲年的聲音,盡管是二十年前,可他說話的時候依然是那副討人厭的輕浮語氣,“景先生和景太太真是貴人難請,宋擎天手下的得力幹將就是不一樣,時某人約了二位一個月,才終於約到了。”
“時總既然知道我們夫妻是宋哥手下的人,這樣找我們出來,不覺得有些不妥當?”
說話的是戰祁的親生母親林楠,林楠的語氣很冷淡,帶著不屑和疏離,顯然有些瞧不起時仲年。
時仲年笑笑,“溝通溝通感情而已,景太太用不著這麼防備吧?”
林楠哼了一聲沒說什麼,景梁道:“時總究竟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事,隻是我知道二位是宋擎天的人,不過二位應該也知道,我跟宋擎天想來水火不容,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今天找二位來,是想跟二位談一談,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興趣離開宋擎天,做我時仲年的人?”
他的語氣倒是很平穩,話說完了,氣氛便陷入了沉默,顯然是林楠和景梁都有些詫異。
沉默大約持續了將近半分鍾,就在人們幾乎要被這半分鍾逼瘋的時候,還是景梁先開了口,“據我所知,時總手下也有不少得力幹將,應該不缺我們兩個,時總又何必非要挖我們的牆角?”
時仲年嗤笑了一聲,理直氣壯地回答:“因為你們是宋擎天的人。”
景梁失笑,“就因為我們是老宋的人,你就要挖我們?”
“我知道你們夫妻倆都是從劍橋留學回來的人,而且一個學商科,一個學工科,可以說是宋擎天手下的頂梁柱了。而且據我所知,你們兩個掌握著宋擎天大部分的經濟脈搏,所以我需要你們。”
對於八十年代的中國大陸來說,劍橋留學回來的留學生是非常非常具有含金量的,在全國來說都可以說是頂尖的高端人才,這樣的高材生,自然是熾手可熱的。
就連宋清歌也有些驚訝,她以前從未聽戰祁說過自己的父母留學劍橋,現在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他們兄妹三人都會這麼優秀了。
林楠本來就是出身於書香門第,最瞧不起時仲年這種人,立刻冷笑,“是需要我們,還是需要我們手上的資源?”
時仲年厚顏無恥道:“需要你們不就是需要你們手上的資源?這沒什麼區別。”
大約是聽出了妻子的語氣不善,景梁立刻道:“時總還是把話說的再清楚一點比較好。”
“我要宋擎天死。”時仲年的語氣忽然冷下來,直截了當道:“宋氏可以說是靠你們倆撐起來的,隻要你們倆出走,宋擎天就撐不下去了。”
林楠毫不迂回:“宋哥對我們夫妻有恩,你想挖我們,給我們什麼好處?”
“時遠百分十三十的股份,你們夫妻倆一人百分之十五。”時仲年皮笑肉不笑,“要知道這個數目不低了,我自己也隻占了百分之十二,你們夫妻倆加起來都能直接把我拉下馬,怎麼樣?考慮一下?”
談話又陷入了沉默,景梁和林楠大約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林楠道:“你今天找我們太突然了,我們還沒想好,讓我們回去想想再說。”
“可以,我給你們一周的時間,你們慢慢想。”
第一卷磁帶的內容到此為止,一群人聽了之後心情都有些沉悶,心裏已然有了答案,隻是他們不敢去下定論。
戰祁又將第二卷磁帶放進隨聲聽,按下了播放鍵。
最先傳來的依然是時仲年的聲音,“沒想到二位竟然會主動找我,怎麼樣,考慮的如何?”
景梁道:“我和我太太已經考慮好了,時總給出的條件確實很誘人,所以我們決定答應你。”
話音一落,宋清歌便立刻瞪大了眼睛,愕然的望著戰祁。
她怎麼也沒想到,景梁夫婦竟然真的背叛了宋家。
然而戰祁卻隻是試圖安慰她,“你別著急,先聽一聽再說。”
時仲年笑了一聲,“景先生今天怎麼這麼痛快了?不像你了啊。”
“因為我們要為將來考慮,得為我們的孩子考慮。”
“景先生和景太太是聰明人,跟著我時仲年,絕不會讓你們吃虧的。既然二位答應了,那就這麼說定了,對了,為了保證安全,所以我們的談話,我已經提前派人錄下來了,作為我們合作的證據,這些錄音我會寄存到嘉城銀行的保險箱裏,如果有朝一日有一方反悔,另一方就可以用這些錄音來起訴。嘉城銀行的保險箱有兩道鎖,公平起見,我們一方持有一道鎖的鑰匙,二位拿明鎖的鑰匙,我用密碼鎖,開鎖必須兩個都持有,否則沒辦法打開保險箱,如何?”
景梁道:“可以,時總想的很周到。”
時仲年很得意,“那就這麼說定了,接下來隻要二位將宋擎天那裏的客戶資料和周轉資金轉到我賬戶下,我們立刻簽署股份轉讓協議。”
林楠說:“好,一言為定。”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接著戰祁拿起了那份文件,確實是時遠的股權讓渡書,而且三個人也都已經簽過名字了。
辦公室裏不由地陷入了沉默,每個人都各自心懷鬼胎的沉思著什麼。
當年戰祁去了戰門之後,曾央求戰祿派人給他調查過這件事,得到的結果是宋擎天為了報複跳槽的景梁和林楠,在景家的煤氣上動了手腳,導致了爆炸。
可現在聽了這些錄音,如果當年真的是他父母背叛在先,那宋擎天就算是報複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得了呢?
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那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親生父母咎由自取。
到頭來,還是他辜負了宋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