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確定那個人絕對不是姚柔,那樣甜美的感覺,不是姚柔那種矯揉造作的女人能具有的。
想來想去,他覺得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自己做夢了。
按揉著發痛的太陽穴,戰祁從房間裏一出來,便碰上了正準備下樓去吃早餐的宋清歌。
想起昨天那個吻,宋清歌臉上不自覺地紅了一下,低頭繞過他便準備走。
戰祁心裏也隱隱有些別扭,可是她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一股淡淡的清香忽然飄進了他的鼻子裏,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的嘴唇,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蠢蠢欲動。
鬼使神差的,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有事?”宋清歌皺眉看著他。
“昨天晚上……”他抿了抿唇,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是不是……親你了?”
他的臉上透著一抹尷尬的紅,就像是扭捏的大學男生一樣,說不出的別扭。
宋清歌聞言便立刻明白過來,他大概是酒醒了之後就忘記了,沉吟了片刻,她還是矢口否認道:“沒有的事,你做夢了吧?”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在意這種事,但是看他那樣,她還是不要承認的好,以免他又說什麼“肯定是你勾引我”之類的話來諷刺她。
他羞辱的話,她已經聽過太多太多了,再也不想為自己徒增傷口了。
戰祁看了她一眼,隨後緩緩地放開了自己的手,看著地板訥訥的道:“是嘛……”
他的語氣中難掩失望,有那麼一瞬間,他當真以為自己吻的人是她,甚至還有些期待,所以當聽到她說沒有之後,他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隱隱有些期盼那個人是她來著……
宋清歌並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轉千回,自然也懶得再去猜想他在想什麼,轉頭便事不關己的下樓去了。
由於她在生綃還屬於剛入職的新員工,所以為了給同事們留下好印象,她總是去的很早。
畢竟好多年沒有在這種比較大的公司上班了,尤其身邊的同事不是從時尚之都巴黎回來的,就是在vogue雜誌擔任過編輯的,而她卻是一個連本科文憑都沒有拿到的半吊子,因此她在同事們之間總是覺得有些自卑。
但好在這裏的同事都比較平易近人,倒也沒有誰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她,這也讓宋清歌多少鬆口了氣。
這天,宋清歌照例給魏萊端咖啡進去,魏萊嘴裏叼著一支鉛筆,看她把咖啡杯放下,忽然道:“對了,你下班之後有沒有什麼安排?我帶你去個地方。”
其實宋清歌本來想說要去接孩子的,但想到作為上司的魏萊第一次邀請她,她也不好拒絕,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那就這麼說定啦,下班之後我來找你。”
目送著魏萊離開的背影,宋清歌撫著那個雜誌上自己的名字,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這是這麼多年之後的第一次,她覺得其實人生真的還是有希望的。
魏萊說話算話,一到下班時間,便立刻來找她了,反正她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案來,便就此作罷和她離開了。
宋清歌原本以為她是要帶她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沒想到魏萊竟然是帶她來了造型工作室。
“這是……”
“瞧瞧你這頭發。”魏萊隨便抓了一縷放到她麵前,“黃的草都要哭了,所以我帶你來把你那些毛糙的頭發剪一剪,不然天天對著你這個腦袋,我強迫症都要犯了。”
她似乎跟這裏的老板很熟,進來之後便隨意坐了下來,指著宋清歌道:“把她的腦袋給我修剪修剪。”
“修剪?”造型師無語,“大小姐,那是顆人頭,又不是外麵的歪脖子樹。”
“別廢話,動作速度點。”
造型師無奈的看了她兩眼,轉頭走向宋清歌,詢問道:“小姐頭發留多久了?”
“五年多了吧。”自從她和戰祁離婚之後,似乎就沒有剪過頭發,所以一直留到了現在。
“剪掉有點可惜啊,就把發梢開叉的部分修剪一下可以嗎?大概這麼長。”造型師伸手比劃了一下,大概五厘米左右。
宋清歌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明明還不到三十歲,可是看上去卻滄桑無比,她心裏一橫,對造型師道:“剪到腰以上吧。”
造型師有些驚訝,“那可是剪了一大半啊,你留了這麼久,不覺得可惜嗎?”
宋清歌長長呼出一口氣,搖頭笑了笑,“沒關係,剪吧。”
都過去這麼久了,那份感情都已經被她埋葬了,更何況是一點點頭發而已。
她回家的時候,戰祁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見門響便回頭看了一眼,隻那一眼,他便立刻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戰祁蹙眉凝視著她的頭發,長長的三七分斜劉海,長發軟軟的垂在肩上,顯得恬靜了許多,不像之前總是隨手挽在腦後,雜亂而又隨意。
他伸手在她的發尾上摸了一把,有些不滿地說道:“你剪頭發了?”
“是。”宋清歌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戰祁別過眼,冷然道:“你的頭發,你想怎麼剪就怎麼剪,哪怕剪成禿子都沒人管。”
話是這麼說的,可是他還是不由得看著她變短的頭發。
人生初遇她的時候,她的頭發長過腰際,留著齊劉海,有時候會綁成兩條麻花辮,有時候就隨意的披著。那時候她很喜歡穿改良款的旗袍上衣,下麵穿一條亞麻裙子,一顰一笑都仿佛是從畫裏走出來的民國少女一樣。
他記得她妹妹宋清語還很嫌棄的說過就是因為她頭發太長了,所以浴室裏到處都是她的長發,看著怪瘮人的,一直要她去剪掉。
那時候她總是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的說,“我要等著長發及腰之後讓戰祁娶我!”
再後來,他們結婚之後,他偶然說過一句很喜歡做.愛的時候她緞子一樣的長發輕輕拂過他身體的感覺,於是她就更加用心的保養自己的長發,開玩笑說為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剪掉。
可現在她終究還是剪掉了。
斬青絲,斬情絲,她那時,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戰祁靜靜地看著她的頭發,不得不說確實變得漂亮多了,心裏忽然想到了什麼,下一秒他便冷笑道:“我發現你最近不僅開始描眉畫眼,還開始在意自己的形象了,莫非又是勾搭上什麼冤大頭了?”
“你發什麼神經?”宋清歌怨懟的瞪了他一眼,換好鞋便徑直向樓上走去。
“你給我站住!”戰祁兩步上去拉住她,眉心蹙的更深了,挑著笑道:“還是說這又是你從哪兒學來的新招數?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又想勾引誰?”
先前還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可是自從戰訣出現後,她的行為就越來越可疑,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
宋清歌看了他幾秒,忽然怒極反笑道:“你放心,我就是去勾引路邊的乞丐都不會去勾引你的!”
“你!”戰祁氣結的睇著她,可是她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轉頭朝著樓上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戰祁隻覺得惱火至極,好樣的,這個女人真的是越來越硬氣了。
這天,宋清歌剛進魏萊的辦公室,就發現她和公關部的總監談著什麼,正當她有些疑惑的時候,魏萊抬頭看到了她,立刻招呼她過來。
“嘿,宋宋你不錯啊。”宋清歌剛一走過去,魏萊便一把勾住了她的肩,讚揚的拍了拍她的肩。
宋清歌一臉茫然,“出什麼事了?”
“你看這個。”魏萊把一本雜誌攤開在她麵前,點著其中的一頁道:“你給戰訣設計的那套藏青色禮服,上了elsa雜誌男裝評選榜第十。雖然elsa是近幾年才創辦的新雜誌,不是那麼權威,而且你也隻是排第十名,但這是個不錯的開端啊。”
魏萊笑意滿滿的鼓勵她,“你能上雜誌評選,說明你的作品已經受到了外界的關注。繼續努力下去,我相信你一定能慢慢嶄露頭角的。”
宋清歌看著那本雜誌角落裏那方小小的評選榜單,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是她重新拾起專業之後設計的第一份作品,沒想到就能受到關注,盡管關注度並不是很高,可是卻也讓她很開心了。
宋清歌抱著那本雜誌感激的看著魏萊道:“這本雜誌可以送我嗎?我想拿回去好好收藏一下。”
“當然可以啊,你拿去吧,而且這一期上麵還有這一季度的新品,你也可以看看。”
宋清歌連連點頭,“謝謝魏總監。”
她抱著雜誌向外走去,正好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宋清歌急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沒撞到您吧?”
“沒事。”
低沉的嗓音從頭頂上傳來,宋清歌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和戰祁年紀相仿的男人,嗓音有些暗啞,五官周正,不同於戰訣的溫和與戰祁的淩厲,麵前的男人是一種粗獷的長相,眼角向下,所以顯得有些凶,看上去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