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3)

回到家,天已經朦黑。

換鞋進屋,看到方琳那間關著的房門,心裏頃刻間有些悵然。

嫁做人婦,身為人母,多半女人都將親身經曆,方琳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我希望她是最幸福的那個。

我與方琳合租的地方,在這座城市一個叫羅馬假日的小區,22樓。是座高層公寓,兩室一廳的房子,如今分外冷清。記得方琳在時,不管是誰,隻要是晚回來的那個,都會在門口傻傻的學小丸子說“我回來啦”,然後另一個便會配合地回應:“你回來啦!”繼而再是兩人的一陣哄笑。

抑或,我該養一隻貓。

在我設定的理想生活裏,本就該有一隻金眸黑貓。燦若夕陽的雙目,黑如烏金的毛發,時而慵懶,時而頑皮。

等我每天下班回家時,它也許會熱烈地奔向門口,竄上竄下喵個不停,以示歡迎她的主人。或者在地上打個滾撒撒嬌,來騙我口袋裏的妙鮮包。也許它還會喚我起床,或者,像別人家的貓兒一樣,聰明到會自己衝馬桶。

拉開窗簾,滿目的燈火闌珊,看著樓下如甲殼蟲般閃爍著移動的車流,我有一種想大聲呐喊的衝動,似一種發泄。

一時間來了興致,赤腳跑到廚房煮剛收到的巴西咖啡豆。

看,付出就會有回報。

那些整日在天上自由自在飛來飛去的女人們,終於想起我這個一直在地麵辛苦奔波的可憐人,憶起我的好來。

想起各自工作前大家的玩笑話:記者和空姐,一個地上跑,一個天上飛,一個常常出差,一個常常出國,見麵機會毋多矣。

本以為隻是隨口講講,不料如今卻真真實實的擺在眼前。

幾個相好的女人,一年才得兩三次見麵,叫我好不抱怨。往往是她們回國了,我出差在外。我回來了,她們或許需要倒時差,或許可巧的又飛了。如今的交流,全依賴那個稱作MSN的東西。

思緒想要漸漸飄遠的時候,生生被咖啡濃鬱的香氣給截了回來。巴西咖啡果然受寵得有理。

我閉上眼,貪婪的嗅著幻化成咖啡的空氣。

我喜歡把所有咖啡都煮成焦糖拿鐵的味道。這隻是因為我不喜歡太過苦澀的東西,生活本已夠苦,何必再自討苦吃。

由此,偏愛espresso(意式濃縮)和blackcoffee(黑咖啡)的小菲還在這座城市的時候,經常嘲笑我不懂得什麼叫做欣賞。

記得第一次喝自己煮的咖啡,還是在小菲手把手的指導下完成的。我一邊盯著咖啡機,一邊聽她給我講述latte(拿鐵)和espresso(意式濃縮)的區別,我也由此知道,latte(拿鐵)本為意大利語,意思僅是“牛奶”。焦糖拿鐵則是將espresso和蒸氣化的牛奶,用1:2的比例調製而成。

拿鐵的口感比espresso更加柔滑香甜,並且黑白分明的咖啡和牛奶,加上少許奶泡,形成珍珠白、咖啡褐與象牙白的漸層感,給人一種曼妙的視覺效果。第一眼,我就愛上了這杯泛著溫馨卻又不失浪漫的焦糖拿鐵,並且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有朋友來的時候,我總喜歡煮一壺香氣誘人的咖啡,以致很多人都戲稱我這裏會給他們一種仿若置身星巴克的錯覺。

端著咖啡回到窗邊,卻發現雨已經偷偷的開始下了,似乎就在我煮咖啡的時候。

風吹起窗簾,從我的臉上掃過。

淡淡的失望,空氣中並沒有童年記憶裏那和著泥土的清香。

這是一座水泥澆灌的城市,就連雨都顯得那麼寂寞。

在書桌前坐下,機械地開啟我的筆記本電腦,才發現,旁邊多了一張大紅色的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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