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劍封喉(1 / 3)

曆經無數艱險,嚐遍世間甘苦,紫元宗和無憂公主生死與共,傾心相知,但卻從未想過婚娶之事。偶然憧憬將來,無非是“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離”這類含糊念頭。忽經尹方士口裏道出“成親”二字,兩人如夢方醒,豁然茅塞頓開,可又似乎愈發迷糊了——清純的戀情有如霧氣,再濃再厚,也虛無飄渺。等到真的談婚論嫁時,才仿佛從雲霧裏突然透出無數道亮光,令懵懂的戀人眼花繚亂:紅燭,蓋頭,喜車,合huan巹,鴛鴦帳,一件件物事光鮮,既新奇又真切;鋪氈,牽巾,梳髻,挽同心結,交拜天地,婚禮比一切海誓山盟都實在。然而,當這些儀式都結束之後呢?……

這些結束後,新人共進洞房,同入羅衾,接下來的事,那就隻能意會不可言傳了。

偏偏這兩人心語相通,即使暗自“意會”,也能夠彼此覺察。紫元宗十年苦役生涯,整天累死累活,朝不保夕,哪裏思量過娶親成家?腦中或有綺念,隻是些稀奇古怪的想象。無憂的臉紅到了耳根子,仰頭看著屋頂,佯裝從容,心裏還唱歌“天上星星亮晶晶,明月如鉤草如茵,遠山蒙蒙風兒輕天……”。

此乃她應付難堪的不二法門,可惜毫無用處,翻來覆去唱了半晌,心口仍舊怦怦鹿撞。女孩兒家早省人事,無憂不知夫妻閨房隱秘,但也明白花燭夜後就將告別童貞,嫁作新婦,相夫持家,還要生兒育女……個中曲折不能細想,哪怕稍稍念及,也能令純潔的少女羞赧不已。

兩個人各有所思,雖有千萬衷腸要傾吐,偏又強自壓抑心語,連目光都不敢相觸。而他們的手始終緊握著,片刻沒有分開。

不知過了幾時,日頭偏西,彩霞漫天,屋子裏金燦燦的。無憂忽地轉過頭來,抿嘴笑道:“哎,別瞎想啦!”。

紫元宗神遊天外,正想到奇妙處,被她這麼一打斷,立時滿麵通紅,心裏答道“沒……沒有啊。”。

無憂聳聳鼻子,作個鬼臉,道:“瞞不了我的。”她是突厥女子,雖然害羞,並無靦腆扭捏之態。

紫元宗見她嬌顏生俏,秋波流轉,真是說不出的可愛,心下一蕩,笑著暗道“我啊,剛才想起了昨晚你的話。”。

無憂眨眨大眼睛,問道:“我的話?什麼話?”。

紫元宗心道“昨日你說,咱們一起回到草原,牧馬種花,還說……作我的妻子哩。”。

無憂“哦”了一聲,抬眼望著屋梁,道:“是嗎?我忘了。”。

紫元宗情知此言非實,含笑心道“公主尊貴,金口玉言,還這般抵賴麼?後天請尹道長主婚,那兩老夫婦為媒,到時候,由不得你不嫁。”。

無憂垂下眼簾,睫毛微顫,低低的道:“就不嫁。”腮畔泛起兩朵緋雲,繼而忽發奇想,忍不住扭轉臉,心中問道“兩個人作了夫妻,如何才能生下孩兒?”。

紫元宗一愣,撓撓腦袋,滿臉尷尬之色。他隻在建武營裏曾聽役夫們談及這類話題,但多為褻猥下流的俚語,此刻怎能以此作答?躊躇之際,強抑心語,一麵默默措辭。

無憂紅著臉笑得直不起腰,她才問出那句話,立即後悔不迭,羞慚無已,心裏著忙道“哎呀,再別說這些事情啦!我不要聽,不聽!”。

紫元宗暗想“又不是我先說的。”摸摸後腦勺,跟著咧嘴而笑。

兩人就這樣唧唧噥噥,竊竊心語,言辭間少了些許純情,多了兩分熱情。這也是戀人相處的必然結果:無論開始多麼純潔天真,總會有渴望肌膚相親的那一天。倘若僅是彼此凝視,始終毫無欲念,那恐怕隻有門畫裏的金童玉女才做的到吧。

暮色漸濃,無憂重傷初愈,體虛氣弱,加上又興奮了半天,不覺倦意湧上,身子歪斜睡眼惺忪。紫元宗服侍她喝些稀粥,隨後攙她回裏屋歇息,自己提了酒壺徑入灶房。那老薑頭夫婦許久沒聽見尹方士招呼,不敢擅進堂屋打擾,隻躲在灶下飲酒用飯,此時早就醉飽,已去磨坊裏打鋪睡下了。

紫元宗尋個湯桶燙了兩壺酒,坐回木桌邊,斟酒獨酌,把那盆清蒸熟雞扯來吃。一麵吃喝,一麵回想這兩日的驚險奇遇,隻覺絕境裏覓得生路,恍若兩世為人。轉念憶及往昔:自從逃出龍虎山莊以後,幾個月來不是自己受傷,便是無憂病重,兩個人輪番吃苦。算起來真正安樂的日子,唯有今天,莫非這就是厄運遠去,幸福將至的轉折點麼?

他滿腔歡暢,驀然又想起:自己不知怎地突然劍術絕倫,接連打敗道宗數位高手,千軍萬馬裏往來馳騁,料得此等本事足以縱橫天下,以後與妹妹偕老天涯,又有誰敢侵犯?……

紫元宗飽受世人欺淩,隱忍多年,雖得無憂公主傾心相愛,然而自身尚且忍辱苟活,卻如何能保護心上人?直到如今神功初成,他才意氣風發,男子漢恃勇傲物的豪情充滿胸懷,委屈積怨一掃而空。

紫元宗越想越得意,手持酒壺隻顧痛飲,不覺酩酊沉醉,伏在桌上睡著了。

這一覺黑甜酣爽,連夢都沒有作。約莫將近卯時,屋外傳來輕微的響動,紫元宗真氣渾厚,察覺到附近似有邪物,猛地醒轉,揉揉眼睛四下裏張望。

此時屋裏昏暗,木桌上杯盤狼藉,躺在桌腳邊的尹方士已不見蹤影。紫元宗微感奇怪,忽然聽見一陣“吱嗚”怪聲,低沉陰森,宛如子規夜泣。他心中一寒,忙站起身邁步出門,循著聲響處走去。

轉過矮牆,前麵波光星閃,回馬河緩緩的流淌。微弱的晨曦中,隻見河灘裏灰茫茫的陰影起伏,仿佛覆蓋著厚厚的雲霧。再細看,從岸邊直到遠處平原,連天遍野全是蝗蟲,正不知有幾千百萬隻,一堆堆的雲集於地麵,既不撲騰也不鳴叫,羽翅摩擦時發出刺耳怪音,聽來令人毛骨悚然。偶爾一陣風吹來,蟲群騷動,漾出一片暗紅色,猶如石沉血海,激起千層赤浪。

紫元宗連退兩步,暗暗吃驚“不好……這是血蝗,張淩風已追到這裏!”。

他舉目眺望對岸,心裏暗自戒備,思忖道“他來了又能如何?哼,今非昔比,誰還怕他不成?何況尹道長便在左近,若真動手時,十個張淩風也斃了!”。

經過紫竹園一戰,他知道張淩風遠非自己敵手,此時就算使用血蝗,料想也無濟於事。紫元宗鎮定自若,仔細盤算應對之計“我若是護著妹妹走脫,原本不難。隻是張淩風陰魂不散,日後還會糾纏。幹脆我用劍氣先燒死大片蝗蟲,引張淩風現身,再一發將此人除掉,以絕後患。”計較已定,當即潛運真氣,微抬手掌,便欲上前朝蟲群拍擊。

正在此刻,耳邊有人冷冷的道:“你幹什麼?”。

紫元宗猛然轉身,卻見尹方士悄沒聲息的站在背後,忙心道“原來是道長,您也發現血蝗了?這是張淩風作怪,那人不知何故,一直苦苦追逼我們,今日正好和他作個了斷。”。

尹方士沒答話,徑直走向河岸邊,蝗蟲紛紛往兩旁簇動,閃出一條通道。他麵對河水站定腳步,卷舌撅唇,嘴裏“嗡嗡”作聲,刹那間兩岸蟲鳴轟然,時低時高,與尹方士應和有致。

紫元宗心裏一動,繼而猛省“啊呀,我好糊塗!張淩風的靈雛法術,不正是跟尹道長學的麼?難道……眼前的這些血蝗,並非由張淩風引來,而是尹道長召集的?對了,當初在文家集遭遇蝗蟲襲擊,道長救下我們,隨即便帶走了蟲群。隻怕從那時起,張淩風就再不能使喚血蝗。要不然,紫竹園裏他和我拚死爭鬥,怎麼沒有喚出蝗蟲助戰?”。

他尋思的這陣功夫,尹方士已經閉嘴收聲。蝗蟲群安靜下來,漸漸沉寂,最後連擦腿摩翅的微響也沒有。萬千蟲豸凝定不動,周圍寥落幽深,透著難以描摹的肅穆氣氛……

突然,遠處蟲群裏耀出一點亮光,緩緩往這邊飄來。那亮光明淨柔和,並不刺眼,淡淡的青輝遍灑四方,似乎能普照天地萬物。此刻天邊曉色初現,半輪朝陽鮮紅奪目,但與這亮光相比,竟也顯得黯淡許多。

尹方士垂手肅立,臉上神情近乎虔誠。那亮光倏然飄近,懸停在他額前,這時候紫元宗看清楚了:光芒中心影影綽綽,依稀有個半尺長的小人兒,四肢俱全,紅發披肩,最奇異的是肋下長著兩對透明的羽翅,正在輕輕拍打扇動。

那小人兒渾身金燦耀眼,羽翼揮舞之間點點星芒流轉,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刹時光彩聚斂,在尹方士頭頂縈繞數圈,隨後向上飆升,愈漸變大,越來越高,直至飛入雲端。稍過片刻,那光團忽然向地麵疾速擴散開,宛如蒼穹裏垂下無數道閃電,大地籠罩在一片雪白的光幕中,所有的東西都模糊不清了。

片刻間光影消失,晨昏黯淡,遠近四方恢複寧靜,成千上萬的蝗蟲蕩然無存,原野上空曠冷清,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紫元宗目眩神馳,呆呆凝望天際,大為疑惑“怎麼回事?那是什麼東西?血蝗哪裏去了?我……我在做夢麼?”。

尹方士佇立片刻,轉身走近紫元宗身旁,臉色凝重,低聲道:“那團白光,才是真正的靈雛,天山冰蠃宮主的本身靈獸。”扭頭朝向冉冉升起的太陽,慨然長歎道:“幾百年來,天山十二神宮封絕門戶,各位宮主閉關修煉,從不涉足塵世。此次冰蠃宮主特遣靈雛下山,帶走血蝗,看來冰蠃宮已被蝗蟲群的殺氣所震動了。”。

紫元宗奇道“冰蠃宮主?也是天山仙宗的仙人麼?本身靈獸又是什麼?呃……請道長賜教。”。

尹方士摸索到矮牆邊,扶著牆頭坐到一塊小土堆上,顯得甚為委頓,緩緩的道:“天山仙宗精擅寄魂通靈之術,得道高士將生魂寄托於上古神獸體內,便可與之同生共死——那些上古神獸,曆萬年而不衰亡,和它們齊壽,自然也能長生不老了。因此天山仙宗裏除了神木宮主以外,仙人們都有自己的寄魂靈獸,稱為『本身靈獸』。嘿嘿,若沒有本身靈獸,無論你法術多厲害,修為多精深,也進不去天山腳下的玉蟾宮。”。

他話音漸漸低落,黯然神傷。紫元宗明白他最後兩句話,實是失意自憐的感慨,當下心道“尹道長,世事總難盡如人願,我曾……”。

尹方士擺擺手,繼續講道:“冰蠃宮座列天山西乾金峰,排在神木宮之下,位於十二神宮第四。冰蠃宮主通靈天下各種昆蟲,本身靈獸喚作『夢蝶』,經曆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孵化成形,到如今還幼小的很,所以又叫夢蝶靈雛。剛才你都見到了,靈雛施展神通收盡血蝗,已然帶往天山冰蠃宮。唉,張淩風放縱血蝗肆虐農田鄉村,雖然為禍不小,但蝗蟲以啃食莊稼為生,天山仙宗講究『道法自然』,既然沒有違背蝗蟲自然天性,其情或可寬宥。而我卻驅使血蝗攻擊活人,冰蠃宮主萬裏之外感應到殺氣,讓靈雛下山收蟲,並命我近日返回天山靜候發落,看來此番闖了大禍,老道獲罪難恕。”。

紫元宗聽得似懂非懂,暗問道“道長……你驅使血蝗攻擊活人?卻是為何?”。

尹方士瞪起白眼,道:“為何?還不是為了你這小子!你和小丫頭被道宗和官兵圍攻,情勢危急,若非老道招引血蝗相助,你們哪裏能逃脫?”。

紫元宗吃了一驚,直直的看著尹方士,心道“那天紫竹園外,那些撲咬官軍的蝗蟲,原來是道長引來的!”。

尹方士道:“沒錯,當年我到天山領取『煉心玉液』,有一次碰巧冰蠃宮主巡遊回山,見我修道至誠,便傳了我『血侍靈雛』仙法,此乃冰蠃宮特有的寄魂術,與神木宮寄魂於草木不同,『血侍靈雛』是先取用新生蟲卵,再以修煉者的鮮血孵化喂養,從而將生魂移植在活蟲體內。可是老道的精魂凝結於眼中的隱身葉上,輕易怎能移動?我學會『血侍靈雛』不敢亂用。直到後來偶遇張淩風,我便將『血侍靈雛』傳授給他,就是想試驗此法有何神效,豈料張淩風竟會煉成『血蝗』邪術?為了防止他亂施邪術禍害人間,我命他常年隱匿遼東深山中。年前臨近八宗道會,天雷劍即將現世,我才讓張淩風重入塵世,前往龍虎山莊,接應李紅蓮求取神劍。可惜啊,兩個人多年修煉,到頭來全然無用,往後追尋神劍的重任,隻得指望你了。”。

紫元宗沒留意尹方士的講述,肚裏隻是犯疑,心下發問“道長,既然你有心搭救我們,為何開初不施予援手?非要等到我和道宗拚得屍橫遍野,才肯施法相救麼?”。

尹方士聽他語氣生硬,微微而笑,道:“你休要著惱,實話告訴你罷,剛開始老道確是袖手旁觀,隻想試探你身上到底有沒有巽風神劍。紫竹園內外爭鬥多時,你幾次使出巽風神咒,顯然身懷神劍,因此我便設法救你性命。若非如此,老道才懶得來管你死活哩。唉,也是事急從權,我沒顧及許多便使用了血蝗,以至於冰蠃宮主追究罪責。”。

紫元宗眉頭微皺,暗道“巽風劍的名字,我曾聽張淩風數次提及,莫非他和道長……”一念未幾,尹方士打斷他的思路,道:“別猜了,此事正是我告知張淩風的。前些日子在平遙城外,張淩風和朱秉正,還有那個黃天驕,三人夜裏尋訪老道。我潛蹤匿行,暗地裏指使張淩風,要他牢牢看守住你,哪知張淩風回到客棧,卻發現你和小丫頭早已逃走。我又跟他說巽風劍在你身上。嗬嗬,張淩風一輩子都想得到神劍,自然窮追不舍。”。

幹笑兩聲,尹方士抬起臉,眉宇間冷若冰霜。一時間兩人默然相對,紫元宗腦中混亂,思緒紛雜,隻覺這幾件事情別有隱情,可細細思量,又難以理清頭緒。

尹方士開口道:“小子,修道之人最忌動情。我讓張淩風對付你,並非有意加害;如今我救你,也不是出於仁慈同情。我要依靠你找到神劍,進入天山玉蟾宮;而你得我的幫助,學會仙術,還可與小丫頭結為夫妻。咱們相互利用,各取好處,你別納悶計較了。”。

紫元宗久經世態炎涼,把人情信義看得極淡,聽他這麼一說,隨即釋然。

尹方士卻皺起眉頭,喃喃道:“咦,想來奇怪,我的攝心術可以洞徹別人心思。但是那晚平遙城外,為什麼沒有覺察到朱秉正的念頭?他一個道宗後輩弟子,本事低微,怎能自行關閉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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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吟間,矮牆內腳步簇響。兩人回首看時,隻見老薑頭牽著那頭健驢,滿麵紅光的走到近前,一麵哈腰作揖,唱喏道:“老神仙,紫相公,夜來安穩?”他日前偶聞尹方士說話,知道了紫元宗的名字,老頭兒乖覺,嘴裏稱呼十分恭敬。

尹方士點點頭,道:“承你相問,馬馬虎虎湊合了一宿,你倒起得早。”。

老薑頭堆笑道:“適才夢裏聽見屋外響動,就醒了。這會兒趁著涼爽,我帶牲口到河上遊遛遛,尋些水草給它嚼。唉,荒年間滿地焦枯,若餓得久了,恐怕牲口會落膘。”。

尹方士道:“既然如此,幹脆你今日去趟十鬥坪,把這頭驢,還有屋後那匹馬,一起賣了罷,換幾貫錢使用。老道近兩日忙,沒空料理此事。”。

老薑頭躬身應承,道:“十鬥坪離此甚遠,老漢此去明日才能回轉,隻怕家裏人矯情懶惰,怠慢了老神仙。”。

尹方士擺手道:“但去無妨,你賣了牲口後,記得置辦些花燭,紅布,果品之類。”。

老薑頭奇道:“買那些東西幹麼?”。

尹方士指了指紫元宗,道:“我這徒弟月初已行聘定親,但媳婦兒因病尚未過門。現今她身子大好了,可就此讓他們成婚圓房,趁早了結這樁姻緣。”。

老薑頭聞言大喜,道:“難怪幾天前喜鵲鬧門,我老婆還說是老鴰叫,竟應在這件喜事上。小人這便賣馬去,唔,要找些吹笙彈絲的伶人。爆竹,禮餅不能少的,可是喜娘,儐相又哪裏去尋?附近鄉裏逃荒逃難,剩下幾個餓鬼整日哭喪相,如何用得?唉,沒奈何,隻得花錢到十鬥坪現請人手。”口中自顧自的嘀咕,回屋裏招呼老婆起身燒湯,和麵蒸餅,準備幹糧等物。

此刻天光漸明,紅日東升,回馬河兩岸晨風習習,彌散著清新的霧氣。紫元宗迎著陽光上前兩步,放眼覽矚朝霞,深深的吸了口氣,心道“尹道長,你處處照應,事事成全,待我們恩重如山。我雖愚頓,也懂得知恩圖報。現在我別無顧念,不想多問是非緣由,隻請道長吩咐罷,到底要我作什麼?”。

尹方士肅然沉默,良久才開口,一字一頓的道:“我要你遍尋世間,找到神劍。”。

紫元宗轉身瞧著他,目光閃爍,心道“但有驅策,無往不至。”。

尹方士道:“很好,眼下情勢緊急,沒功夫耽擱了。方才『夢蝶靈雛』跟我靈犀相通,告訴我蓬萊仙宗為搜尋神劍,遣高手降臨人間,最近正在中原活動。假若神劍被他們得到,乾坤宇內將永無安寧。”。

說話間,紫元宗挨近旁邊,盤腿坐地,暗問道“道長,那神劍是何來曆?竟引得那麼多人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