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雷雨懷舊(1 / 1)

在高不見頂的廉價出租房裏, 窗外的狂風呼嘯著,烏雲密布,中間夾雜著幾聲沉悶幾聲洪亮的雷聲以及忽亮忽暗的紫色高光,猶如高歌的騰龍又如奮進的巨浪。這曾經是我最不願看見的東西之一,我害怕它每一次亮起的瞬間,每一次熄滅的寂靜。每當它來臨之際,我都會迅速整個鑽進被子,蜷縮成一團,狠狠地閉上眼睛,祈禱著它趕緊過去,希望媽媽趕緊回來。

但是現在呢?突然又一道閃電劃過布滿烏雲的天空,我揉了揉眼睛,內心卻很平靜也很空洞,我好像不害怕了,我開始思考著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不懼怕閃電了呢?是父母的教導嗎還是說相信著會有厚被子的保護,或者說看到的東西太多了,已經不怕了嗎, 還是說,我已經長大了嗎,或許隻有經曆過大風大浪才會知道當初隻不過是在室內而已。

我的思緒一直在翻湧,但是我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我要趕緊睡著,設定好鬧鍾就猛地閉上了雙眼,對耳邊轟鳴的雷聲已然充耳不聞,但是我的闊噪的大腦卻不聽我的話,還在繼續著思想:在小時候,有一個大姐姐跟我打招呼,她看著我說她不想長大,想一直跟我一樣小,成為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永遠年輕,永遠活潑,永遠被愛,永遠不需要麵對現實,麵對生活。我當時隻是覺得很可笑,便嘲笑她說你已經長大了呀,已經是一個大人了。逐漸長大後才逐漸開始理解了大姐姐的話,很多很多東西隻有失去了才知道曾經擁有過,後悔沒能多停留一會兒,哪怕多做一個動作,多說一句話,多看一眼。

經過時間的不斷洗禮,我知道了成年人的荒誕現實總是會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我的內心小世界,那麼地不講情麵,我的內心世界被衝得支離破碎,再也無法複原,它再也不像曾經那樣美好,再也不像曾經那樣溫暖,也再沒有哪一個動畫角色能跳出來安慰我,我的世界開始變得真實,變得現實,變得醜陋,變得不分對錯,變得破敗不堪,最終或許會變成小時候最討厭的樣子。

我很想痛哭流涕,但是我流不出眼淚,因為我長大了嗎,因為我變了嗎,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不想長大,我想永遠年輕。我不想背井離鄉,想永遠陪著爸爸媽媽,永遠愛他們,永遠被愛著,永遠能被爸爸抱起舉高高,永遠吃著媽媽做的飯!但是現實又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這叫啃老叫不思進取。但是我還是想回到他們身邊,哪怕他們不以我為驕傲。

每當他們以蹩腳的手寫打字告訴我他們生了一些小病時,我的心就會不由自主的疼,腦海裏便會想起以前學的一句詩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們究其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大部分人做著毫無意義的事情卻隻是為了養活自己,這大抵是現實吧,人生真的是毫無意義的嗎?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重新給它一個意義,重新開始,哪怕是為了一件非常小的事。

我努力閉上眼睛,盡量不再想任何事,時間過得飛快,我仿佛進入了夢鄉,顫顫悠悠,忽明忽暗,忽快忽慢,似乎周圍充滿著未知的迷霧。

不一會兒我就聞到了一股機械的鐵鏽味,隨後在我的耳旁出現了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有吆喝聲,有鳴笛聲,還有呼嘯的風聲。我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發現我身處在一個老舊街頭的十字路口,街道兩旁是不太鮮豔的粉紫色小草小葉,在身邊兩旁走過去了越來越多的大人,他們都穿著嚴嚴實實,衣著也並不華麗。我是來幹嘛的呢?好像是要過馬路吧。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一雙潔白細小的手,透過路邊一台老式汽車的玻璃,我看見了一個麵容十分清秀皮膚白嫩的小男孩,但是卻裹著非常大的棉大衣,即使是這樣也比街上的人小一大圈。我仔細看了看自己,我的臉可真白呀,我好像變好看了,那麼我要做什麼呢。我又在哪裏呀?歐洲嗎還是別的什麼地方?我抬頭望著藍色的沒有一朵白雲並且有點模糊有點暗的天空,既然變小了就痛痛快快玩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