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已經傍黑的海港市某重點大學內,王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肚子發出一陣陣的嚎叫。
這已經是她每日隻吃一頓飯的第四天了,自從兩個月前母親檢查出了糖尿病,家裏就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
王竹的父親98年在廠裏工作時意外觸電去世了,當時的王竹才剛剛滿月不久。王竹母親怕她受委屈這麼多年一直都未再嫁。
母女倆省吃儉用的過了18年,終於王竹考上了重點大學,隻要在熬過四年兩人的生活就會漸漸好起來,偏偏這個時候母親卻病了…
她不是沒想過勤工儉學去外麵打工,可如今“特殊原因”進出學校很麻煩,校內的食堂也因“特殊原因”不用學生幫廚…
想著最近發生的事,還有手機餘額裏那僅剩3塊6毛2的生活費,她腳步不免快了起來,不一會人便走到了宿舍樓下。
宿舍樓的門大開著,來來往往都是進出的學生,飯點的原因時不時就會有幾個穿著睡衣取外賣的人出來又進去。
看著門口一排排放著的外賣,王竹征身發愣了良久。
外賣都是學校食堂的那些飯菜,裏麵還有她最喜歡吃的紅燒肉蓋飯。
“咕嚕~咕嚕~”
已整日未進食的肚子又發出了那“抗議”的哀嚎聲。
頓了頓,她把頭壓得很低怯怯地拿起一份看起來不貴的炒粉就急切的朝宿舍樓裏走去。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從她宿舍最後一袋方便麵吃光那天算起,這四天的“每日一頓”都是這麼解決的…
盡管如此,此刻的她心中依舊非常愧疚,那隻緊緊攥著外賣的手心裏滿滿都是汗。
“給我站住!你這個偷外賣的賊!”
王竹剛要邁上去二樓的樓梯,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女生憤慨的喊聲。
她頓時整個人僵立在原地,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麵對此情此景,她腦中一片空白,不敢回頭,也不敢說話,更不敢繼續往上走。
雖然知道“偷”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但她還是被僥幸的心理促使著一次又一次的去做了…
不多時,一個中等身高,梳著高馬尾的女生走到王竹麵前瞪著她大吼道:“怎麼的?偷完東西就想跑是嗎?”
“我…”王竹嘴唇微動,想要解釋點什麼,但最終還是將話咽回了肚子裏…
解釋什麼?
告訴對方她家裏的不容易?告訴對方她是實在沒辦法才去偷的?
王竹自己想想都覺得可笑…
高馬尾女生見王竹一言不發,心頭的怒氣頓時更盛,她伸起手去抓王竹的頭發,邊拽邊吼道:“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我已經蹲了你兩天了,今天可算讓我逮到了!我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偷…”
說著,高馬尾女生使勁抬起抓著王竹頭發的那隻手,試圖看清對方的樣貌。
“啊~嘶~”
王竹吃痛,小聲呻吟了一聲。
不過,她並沒有將頭抬起,而是強忍著頭頂陣陣撕扯頭皮帶來的疼痛感,繼續將腦袋壓得更低。
她怯聲對高馬尾女生道:“對、對不起!我賠、我賠給您…”
說這話時,她整張臉疼的慘白,手腳也都止不住的顫抖著,眼淚更是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一顆一顆的淚珠不斷砸在她的腳麵上。
“嗬,你賠?”高馬尾女生冷笑一聲,一臉鄙夷的看著王竹。
此刻,大廳圍過來看熱鬧的人也是越聚越多,紛紛小聲的議論著,還有不少人拿起了手機在那錄像。
這一切王竹自然注意到了,那一雙雙帶著審視與嘲笑的目光,讓她感受到了一種極致的羞恥感。
高馬尾女生也注意到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鬆開了抓著王竹頭發的手,指著王竹衝圍觀的人大喊道:
“同學們!看看、快看看!這就是咱們樓的賊!”她音量越說越高昂,“不過這人有臉偷東西,沒臉見人呐!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聽著高馬尾女生的話,王竹並不覺得委屈,對方說的沒錯,自己就是賊,就連她自己都想大聲罵自己兩句。
“為什麼這麼糊塗?為什麼不想想別的辦法?為什麼…”王竹一邊無聲的哭著,一邊在心中對自己的行為懊悔著。
她知道,這將成為她整個人生永遠也抹不去的汙點,會在她身上烙印一輩子…
可能對其他人來說,這事過去了也就不重要了,但對她卻不同…
她是被姑姑罵“喪門星”長大的,為了證明自己,她努力學習,課餘時間基本也從來不去玩,都是幫助母親做家務。
通過這麼多年的努力,她終於成為別人口中的“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但今天,全都毀於一旦了…
想著這些,她真的想毫無顧忌的放聲大哭,但為了那最後一絲可憐的尊嚴,卻隻能忍著不發出聲音來。
周圍不少看熱鬧的學生已經認出王竹了,紛紛開始指著她議論了起來。
“平時看她挺好的呀,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
“可不是嘛,她學習成績還特別好呢,我晨跑時經常能看到她在教學樓背單詞,真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