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真已是一個死人,還能這般安穩地坐在馬背上麼?
伍衡的猜疑終於得到了驗證,在寂靜不動有大概三五息左右,遠處的廖立終於動了,他緩緩地將頭轉了過來。
刹那間,伍衡麵色大變,一雙眼睛瞪地睛圓,一副難以置信之色。
因為他驚駭地看到,那周將廖立竟然用他自己的嘴,自己的牙齒,咬住了那最後一枚箭矢。
眾太平軍一片嘩然,因為眼前的事物早已超乎了他們的想象。人,如何用牙齒咬住兩石之弓射出的箭矢?
縱然是伍衡,他也被廖立嚇地不輕,他隱隱開始意識到,眼前的廖立,恐怕不是冀州軍中的尋常將領那麼簡單。
而此時的廖立,方才他臉上那驚慌失措的表情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隨口一吐,便將那枚箭矢吐了地上,滿臉詭異笑容地望著伍衡。傻子都看得出,從頭到尾廖立隻是在戲耍伍衡罷了。
“準頭倒是不錯,不過這力道嘛……”凝視著伍衡,廖立一副遺憾之色地搖了搖頭,隨即一邊駕馭戰馬再度衝向伍衡,一邊徐徐說道,“要殺人呐,就得用盡全力……像這樣!”
話音剛落,他一人一騎已飛奔至那一排太平軍刀盾手麵前,隻見他一揮手中的長槍,隻聽鐺地一聲巨響,他手中長槍的槍身狠狠抽在一名太平軍刀盾手的盾牌上。
“砰!”盾牌崩潰、木屑四濺。那麵外圍包裹著一層薄薄鐵皮的盾牌,竟然無法承受住廖立這看似輕鬆的一擊,整個被打碎。而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廖立的長槍槍身在擊碎了盾牌後去勢竟然未曾衰減幾分,噗地一聲又砸在那名太平軍士卒的肋骨下方,隻將那名太平軍抽打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在半空中時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骨碎聲響。
明言人一看便知,僅此一擊,那名太平軍士卒的胸腔骨頭多半已被擊得粉碎。
果不其然,待數息過後,那名被打飛至淩空的太平軍士卒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口中連連吐血,沒過多久便倒地斃命。此時再看他胸口,竟有已大一片凹陷其中。
周旁眾太平軍士卒見此驚得倒吸一口冷氣,饒是伍衡對自己的武藝也頗為自負,此刻卻也露出一副驚駭之色。
[這廝……這廝絕非是周軍尋常將領!]
眼瞅著廖立不顧一切地朝著自己殺來,伍衡雖然麵上並無神色改變的跡象,但是心中卻猶如狂風暴雨肆虐。
要知道,他方才甚至有想過親自出馬斬殺了這個叫做廖立的周將,借此振作、鼓舞全軍士氣,但是眼下,待見到了廖立斬殺那名太平軍士卒時所展現出來的可怕臂力後,伍衡便早已打消了這個極其愚蠢的念頭。
是啊,確實是極其愚蠢的念頭,因為即便是伍衡也不得不承認,那周將廖立的武藝與臂力,無論哪個至少都要比他高上一籌,哪怕他親自出馬,恐怕也隻是送死的份。
想到這裏,伍衡毫不泄露心中的震驚,用一種玩味的語氣淡定說道,“嗬!還算有點本事……可惜蠢了點,單槍匹馬殺過來,以為自己是何人耶?——放箭!”說著,伍衡揮了揮右手,下令全軍士卒再次朝著廖立放箭,試圖將廖立射死在此。
也難怪,畢竟在見識過廖立的本事後,伍衡也沒有把握能贏過此人,因此,隻能設法用這種比較下三濫的辦法來鏟除廖立。
依然還是那句話,一位武力強大的武將,雖然無法像高明的軍師那樣在戰略上取得上風,但是他們卻可以決定一場戰鬥、一場廝殺的勝敗走向,扭轉己方的不利,甚至於,在危機關頭力挽狂瀾。
梁丘皓、梁丘舞、陣雷、李茂,都屬於是這種類型的猛將,而廖立雖然還遠不及前幾者,但是在太平軍麵前,他卻猶如戰場上的武神,橫衝直撞、肆意**,所向披靡。
當初周軍麵對梁丘皓時的無力與震撼,這回太平軍總算是體會到了,麵對著僅僅隻率二十騎衝鋒的廖立,他們竟然絲毫也想不出阻擋的辦法。
層次,差的太遠了!
如今的廖立,恐怕已然與主帥費國比肩,達到了當初太平軍天府兵主帥楊峪的程度,即二十合之將。言下之意就是說,眼下的廖立,至少已能在梁丘皓手中走過二十招而不死。
雖然這個比較看似有點可笑與荒誕,但事實上,縱觀整個天下,又有幾人能在梁丘皓這位數百年也難見降世的絕世猛將手中走過二十招而不死?滿打滿算也不過一雙手的數量罷了。
而對麵著廖立這等已然有資格能與梁丘皓正麵交鋒的猛將,尋常太平軍士卒又如何抵擋?瞬息之間防線便被廖立給突破,後者徑直殺向了伍衡所在的位置。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遠遠觀瞧著,枯羊驚地心中猶如巨浪拍石,而他身旁的徐常,卻早已看傻了眼,臉上露出呆滯的表情。
見過瘋狂的,卻沒見過廖立這般瘋狂的,那麼幾個人也敢對有重兵簇擁的太平軍**總帥伍衡實行什麼擒賊先擒王的策略。要知道用過這種招數的,可都是名聲顯赫的大豪傑,比如說梁丘皓與梁丘舞堂兄妹,以及白水軍的陣雷,就連冀州軍第一猛將費國,也不曾這樣孤身犯險。很難想象,那個名聲不顯的周將廖立,哪裏來的這種膽量與氣魄。
不過話說回來,最令枯羊感到心驚的那還得是廖立閃避太平軍眾士卒射箭的方式。這件事枯羊瞧得仔細,他發現身處箭雨當中的廖立似乎早早就知道哪些箭矢是否能射中他,以及其中有些能射中他的箭矢,又會射中他身體的哪些部位。以至於有些箭矢,廖立根本連閃避也不閃避,任憑它堪堪擦過身體射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