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這冀州兵未免也太過於紀律嚴明了吧?]
在遠處觀瞧的何溫雙眉深深皺緊,他本以為弄出幾條人命來便能使整個營寨的周兵陷入驚恐,人人自危,最好使他們相互猜忌,自相殘殺。結果,冀州軍卻是向他這個原太平軍士卒展示了一下,何為身經百戰的正規軍士卒,何為大周首屈一指的勁旅。
“廖立將軍麾下一營千人將劉黷,此番暫代廖立將軍下令,眾軍各個曲部按駐地位置搜查混跡在我軍之中的賊人!”
一名周軍千人將站了出來,畢竟冀州兵本來就是暫代職權的規矩。在軍情緊急,並且費國、馬聃、唐皓、廖立等大將不在場的情況下,偏將有權暫代大將職權;而在偏將不在的情況下,千人將暫升兩階,作為將軍指揮士卒,其下依此類推。
而眼下那名叫做劉黷的千人將,便是暫時升了兩階,代替大將廖立發號施令。這是冀州兵應付突發事件的規矩,並且軍令規定,即便是暫時代替大將指揮麾下士卒,此人的號令麾下同營士卒亦必須遵行,如同大將親臨。正因為如此,何溫好不容易引發的混亂,再度被冀州兵所化解了,隻不過,那麼多周軍士卒擠在當中,挨個地辨別、詢問身份,看起來依舊有些混亂。
不過即便如此,看在何溫眼裏,亦叫他心中暗暗焦急。畢竟眼下,冀州軍的大將們尚未現身,在這種情況下冀州兵便已自行穩定住了混亂,可想而知若是大將們在場,那將會是怎樣的情況。
[咦?——說起來冀州軍的大將們呢?明明營內已變得這般混亂,那些大將們竟然不露麵?]
腦海中閃過一個疑團,何溫閃身溜進了附近某個帳篷。畢竟不遠處地周兵已開始挨個審查附近的士卒,若是被瞧見他何溫孤身一人,並不屬於任何一名軍中大將麾下,那麼,他何溫勢必會遭到懷疑。
因此,何溫想也不想地便溜進了不遠處一個漆漆黑的帳篷。他原以為附近帳篷的周兵們皆在帳外的空地審查,隻要他能溜到帳內,便可蒙混過關。
可結果,才一踏足那帳篷之內,何溫便被帳內的景象給嚇住了,驚得倒抽一口冷氣,雙目亦不自覺地瞪大。
他瞧見了什麼?
他瞧見帳內竟然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周軍士卒,那一雙雙充滿壓迫感的雙目,讓何溫不禁感覺全身發寒。
[這麼回事?這些周兵……]
還沒等何溫反應過來,忽然從旁伸過來一隻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嘴,捏得他劇痛不已。
何溫下意識地想揮劍,可惜還沒等他有任何動作,他握劍的手亦被製住。他本能地掙紮,卻發現力氣猶如泥牛入海,任憑他如何掙紮也掙紮不開。
一絲輕風微微吹起些許帳幕,憑借著從帳外照入了些許光亮,何溫這才震驚地發現,製服他的人,竟然是周軍大將廖立。
[完了……]
那一瞬間,何溫萬念俱灰,畢竟廖立可是冀州兵中除費國外最為勇武的大將,就算是徐樂也不見得是此人對手,又何況是他何溫區區一個百人將。
“嗤——”
一柄冰冷刺骨的利劍刺穿了何溫的胸口,何溫隻感覺胸口一涼,旋即,全身的力氣仿佛離體而去,致使他在緩緩倒於地麵的過程中,竟發不出一聲慘叫。
“將軍……”帳內那密集的士卒中,有幾人麵露匪夷所思之色。他們想必是愕然於廖立竟然問也不問就將闖入進來的那個身穿有周軍鎧甲的士卒殺死,也不怕殺錯。
似乎是猜到了帳內眾士卒的心中想法,廖立壓低聲音說道,“此人周身血腥氣味極重、手中利劍劍刃尚掛有血絲,再者,明明瞧見本將軍容貌,竟然還敢反抗,妄圖以劍對抗……絕非我軍士卒!”
帳內眾士卒聞言這才釋然,畢竟廖立在冀州軍中亦是威名赫赫,軍中上下沒有一個士卒不認得他。明明瞧見廖立這位大將還打算舉劍反抗的,就隻有太平賊軍士卒!
想到這裏,帳內眾士卒對廖立的判斷心生由衷地佩服,畢竟廖立可是在對方剛踏入帳內的情況下便將其製服,旋即將其殺死,前後不過數息工夫。可以說,廖立在一照麵的時間內便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這份敏銳的洞察,著實並一般人能夠做到。
不得不說,廖立在大多數情況下,著實是不遜色費國與馬聃,若他能改掉在局勢不妙時姓情衝動、脾氣暴燥的秉姓,絕對能成為獨當一麵的帥才。
“哼!”瞥了一眼地上何溫的屍體,廖立撩起一絲帳幕向外觀瞧。
“將軍,我等還要等多久?”一名士卒低聲詢問道。
“等到牛渚的太平軍來襲……放心吧,一定會來的!”低聲解釋了一句,廖立放下了撩起的帳幕。
而與此同時,在謝安居住的帥帳賬外,原太平軍降將徐樂正聚精會神地傾聽著四周的動靜,心中暗暗判斷這附近究竟還剩下多少東嶺眾刺客。
期間他注意到,營內那些假預警聲逐漸消失了,原本顯得混亂的營寨,亦逐漸恢複了秩序,這讓徐樂微微皺了皺眉,畢竟這意味著何溫等人已陸陸續續被周兵察覺並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