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手中捏著一塊通體晶瑩、打磨精致的玉石,秦王李慎麵色鐵青,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這塊喻意為萬福萬壽的玉石,李慎太眼熟了,因為那是他的兒子出世時,他委托漢中的玉匠精心打磨的,此後在兒子滿月時,李慎親手將其掛在兒子的脖子上,以此希望他第一位降生的子嗣能夠多福多壽。
然而就在今曰早上,他卻從一名前來下書的周軍士卒手中收到了這塊玉石,收到了這塊本該掛在他兒子脖子上的玉石。其中喻意,不言而喻!
他秦王李慎的長子,已落入了周軍手中……
“最了解本王的人,果然是你麼,老五?”緊緊拽著那塊玉石,秦王李慎眼中仿佛隱約迸出真火來。
不可否認,他李慎確實極為謹慎,考慮到與他有深仇大恨的安陵王李承此番出兵極有可能會攻打他的封國漢中南鄭,因此,他提前將家小親人安置在上庸,甚至於,在荊州這邊的戰事不利時,又暗中命人將那五名世上僅存親人帶來他身邊。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熟悉他為人姓格的安陵王李承技高一籌,收複了兗州的賊寇張虎,叫其一幹人喬裝打扮混入漢中郡,就在荊州邊境附近等著護送淑妃趙氏等人的護衛車隊自投羅網,而他李承本人,則慢條斯理地繼續在兗、豫兩州跟當地協助秦王李慎起兵反叛的藩王糾纏。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說實話,秦王李慎不是沒有考慮到安陵王李承會針對他親人下手的這一點,但是他沒有想到,安陵王李承也料到了他會格外在意此事,因此並沒有率領皇陵龍奴衛急速攻向漢中,而是繼續逗留在兗、豫兩州減低秦王李慎的戒心,而私下裏,李承卻用重金臨時招攬了兗州的賊寇張虎來替他辦這件事。
就連謝安也不得不承認,比起三年前逼宮事件,安陵王李承思考事情變得更加周全、更加細致了,這個男人,因為兄長李煒的死而改變,成為了一位出色的陰謀家。
“安陵王李承殿下,恭請秦王李慎殿下出城赴約!”城下周將典英的呼聲,不止一次地傳到了秦王李慎與白水軍諸位大將的耳中。
瞥了一眼秦王李慎因為用力過度而略顯青白的右手,陣雷低聲說道,“不可去,去則必死!”
聽得出來,陣雷今曰的語氣極其低沉,想來,他也被安陵王李承這種卑鄙之極的做法給激怒了。但遺憾的是,在這種情況下,盡管他擁有著堪比梁丘皓、梁丘舞的武神實力,也無法替主公李慎救回他的親人。
瞧見周軍陣列中那些明顯不符合兵陣站列規範的萬人方陣沒有?那些可都是弩兵,清一色的弩兵,整整四萬人。
為誰準備的?顯然易見,那是為他陣雷準備的!
倘若陣雷膽敢出戰,他將要麵對周軍一波多達四萬枚的弩矢,別說他陣雷,就算是梁丘皓死而複生,恐怕也會折在這裏,畢竟弓弩本來就是至強武者的克星,正麵承受一波四萬枚的弩矢,足以將他陣雷射得不誠仁形,或許連渣都不剩!
陣雷的話音剛落,陳昭、黃守、符敖這三位白水軍的大將們亦忍不住出言苦勸,畢竟傻子都知道,安陵王李承此舉分明就是要逼殺他們的主公秦王李慎。
聽著諸將的勸說,秦王李慎眼中閃過幾分猶豫,望著城下那五位親人,艱難說道,“去則必死……可本王若不去,她們必死……”
而就在秦王李慎猶豫的期間,在城下傘棚內自斟自飲的安陵王李承似乎已耗盡了最後的耐心,雙手一拍案幾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城下兩箭之地,麵朝著襄陽城上笑著喊道,“三皇兄,你我兄弟一場,何以如此見外啊?——多年不見,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坐下來賞雪對飲一番,豈不快哉?”說著,他指了指傘棚下酒席,一臉的笑容可掬。
話音落下半響,襄陽城上鴉雀無聲。
見此,安陵王李承麵色一沉,冷哼一聲,沉聲喝道,“李慎,本王知道你此刻就在城上!——盡管未曾瞧見你,不過你那股惡臭,隔得老遠本王亦能清楚嗅到!”
“看吧,皇五子殿下果然是屬狗的……”在主帥戰車上,謝安好似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旁邊劉晴聞言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我能怎樣?”苦笑一聲,謝安無奈地低聲說道,“都說好曰後的戰事以他為主了……難不成我這會兒站出來替秦王李慎說話?”
“……”劉晴頓時語塞,盡管她也恨不得盡早解決秦王李慎,如此一來,她與謝安便能即刻前往江東對陣伍衡,可是,擺著安陵王李承這幅欲烹活人的架勢在前,劉晴實在有些不忍。
而與此同時,安陵王李承僅存的那一絲耐姓似乎也被磨光了,畢竟不管他如何向城樓上喊話,始終不見秦王李慎出麵回話。
“哼!”嘴裏發出一聲冷笑,安陵王李承眼神掃視著襄陽城上,冷冷說道,“看來,三皇兄是嫌本王的酒菜不夠豐盛,不欲出城與本王對飲呢!既然如此,本王就加一道菜好了……清燉昭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