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羊的設想中,在他設計殺死了耿南後,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容他逃走,但事實上,擊殺耿南所花費的時間,要遠遠超乎他的計算,這導致城中那些刺客逐漸察覺到了這裏的不對勁。
那可真是九死一生的經曆啊,被數十名刺客沿途追殺……
在那走投無路的最後關頭,枯羊毫不懷疑自己會被那些刺客所殺,但是,上天此番仿佛對他公羊家網開一麵,在最危機的關頭,枯羊遇到了她,一個叫他隱隱感覺有種來自血緣上親近的女人……
這位溫柔的女子,伊伊……
而更枯羊難以置信的是,這名女子似乎與他公羊家有著某種特殊的關係。
“……”抱著雙臂依在門旁,枯羊默默地望著屋內桌子旁顰眉苦思的伊伊,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還在煩惱麼?這種事去問問知情的人豈不是更好?”
也不知為何,自從察覺到眼前的美麗少婦很有可能是他公羊家當初在金陵城幸存的血脈後,枯羊反而叫不出起初對她的那一聲[姐姐]稱呼。
畢竟據枯羊的了解,這個叫做伊伊的女人是被東公府梁丘家所收養的,從小與梁丘家的小姐梁丘舞一同長大,親如姐妹,倘若她真是他公羊家的人,那就是……認賊作父!
梁丘家,那可是殺了我公羊家上下百餘口的死仇,不同戴天的死仇!為何你能與那個被稱為炎虎姬的梁丘家嫡女梁丘舞情同姐妹?!
“知情的人?”伊伊疑惑地抬頭望了一眼枯羊,忽然,她意識到了什麼,皺眉說道,“你為何在這裏?”說著,她眼中露出幾許不安,畢竟她眼下所呆的,是她曾經在東公府居住時的屋子,盡管如今她已不在這裏居住,但這裏依然還算是她的閨房,被一個陌生的男子瞧見自己閨房,伊伊心中有些不悅。
相比之下,枯羊倒要顯得鎮定地多,畢竟從種種跡象表明,眼前的這位貌美少婦,很有可能是他的親姐姐,盡管他並不清楚梁丘家為何會將他金陵公羊家的女兒收養在自己府上。
“你此前就住在這裏?”在伊伊帶著幾分羞怒的目視下,枯羊走入屋內,四下觀瞧著。
咦?還不錯的樣子……
觀瞧著屋內的擺設,枯羊眼中露出幾分詫異。
畢竟,據他的了解,眼前這位疑似他親姐姐的女人,不過是梁丘家的侍女,如今似乎是嫁給了朝廷中某個大官,成為了人家的四夫人……
四夫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小妾無異了吧?
盡管對這個女人認賊作父的行為有些抵觸,但從親情方麵考慮,枯羊顯然還是希望她能夠得到一個好的歸宿,而不是做人家什麼小妾。
可瞧著屋內的擺設,枯羊有些納悶了,畢竟伊伊屋內的擺設裝飾很是考究,哪怕是世家千金也不過如此,一個侍女,何以會擁有如此優越的生活環境?
“喂,你究竟要做什麼?”伊伊帶著幾分惱怒問道。
對伊伊的嗬斥置若罔聞,枯羊走到梳妝台前,隨手打開梳妝桌上那隻做工精致的首飾盒,很是驚訝地望著盒中各種珍貴的首飾,繼而拿起一支簪子來。
“放下!”伊伊見此麵色微驚,站起身來走到枯羊身旁,一把奪過枯羊手中的簪子,不悅說道,“你這人,何以如此無禮?”說著,她撫摸著手中的簪子,喃喃自語說道,“原來是在這……”
眼瞅著伊伊臉上幾許溫柔甜蜜的笑容,枯羊皺眉問道,“誰送你的?”
“妾身夫君……”說了半截,伊伊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瞪了一眼枯羊,不悅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妾身是看你不像是個壞人才破例救你,沒想到,你竟是個如此不識禮數的登徒子!”
不過是到自己親姐姐的閨房查看一下她曾經的起居環境,這就叫登徒子?
枯羊撇了撇嘴,轉身隨手打開衣櫃,朝內中打量了一番。
真是不錯啊……
盡管身份隻是侍女,但待遇卻與女兒沒有什麼區別麼?
眼瞅著屋內的一切,枯羊實在挑不出什麼用來針對梁丘家的地方,畢竟他疑似親姐姐的女人在梁丘家所擁有的一切,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這叫原本以為梁丘家會虧待她的枯羊,隱隱將心中那份多年以來積累的委屈與憤怒轉嫁到了身旁這位疑似他親姐姐的女人身上。
想想也是,枯羊一直以來都以為公羊家僅剩下他一人,如今突然間得知他竟然還有一個親姐姐存活在世上,而且被他公羊家的死敵梁丘家所收養,這如何叫他心中不怒?更何況,那個似疑他親姐姐的女人,絲毫不知公羊家與梁丘家之間的仇恨,認賊作父過著這般優越猶如世家千金般的曰子。
“你……你究竟要做什麼?”砰地一聲關上衣櫃,伊伊滿臉羞怒,死死地盯著枯羊,極其不悅地說道,“出去!”
深深望了一眼滿臉慍怒的伊伊,枯羊撇了撇嘴,默不作聲離開了屋子。
咦?
見對方如此聽話乖乖離去,伊伊心中反而有些納悶,不過眼下已非是她考慮這些的時候,畢竟天色臨近晌午,她還要知會廚房替梁丘公準備飯菜。
前些曰子她不在府上那沒辦法,如今她回到了東公府,自然要精心替那位親如親祖父般的老人準備酒菜。
“梁丘家的侍女,還要親自動手替家主人準備飯菜麼?”
就在伊伊親自下廚替梁丘舞準備酒菜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又傳來了那個叫感覺異常怪異的聲音,明明是諷刺的語調,但是其中卻包含著一些莫名其妙的不甘,仿佛是看不慣他做這些事。
“這本來就是分內的事……你又來這裏做什麼?”伊伊皺眉望著依在廚房門口的枯羊。
也不知為何,這個叫做枯羊的男子在去過後院的小祠堂後便一直跟在她身旁,也不知在觀察些什麼東西,要說他有什麼歹心的話,此人的眼神倒是正直,可要說沒有的話,伊伊總感覺此人眼中有些讓她不明所以的怨氣,甚至於,隱隱有種妒忌的感覺,就仿佛家中的親弟弟妒忌自己的姐姐對待旁人比對待他還要好一樣……
“公羊氏,沛公……不打算去打探一下究竟是何人麼?”枯羊麵無表情地說道,“我覺得,你可以問一下梁丘……公,既然是他收養你在府上,想必清楚其中的事!”